“时间定了?”
北风呼呼吹着,拂过如辰额间的碎发。孟珞和她并肩坐在恒河边,看着对面的城池,享受着难得的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我们就在今夜进城,在城里潜伏下来。明晚你们全军整队,等我们信号。孟钰这次不知道为何非常配合,顺利地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能配合总是好事。不过这次不是立仁军和虎丘军在前我们在后了,而是三军合并共同攻城。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放心让曾冶一人领兵,否则我也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行动。”
“不是我打击你,你现在打斗不在我之下,可是轻功不行。鲁放已经很是勉强了,再带着你,方锦龙要骂人了。何况你现在是将军了,五万人的生死系在你身上,这是比参加我们的行动更要紧的事情。你放心,有我,鲁放,方锦龙和魅影,四个人够了。”
孟珞撅了噘嘴,揽过如辰的身体。如辰将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微笑道:“一直也没问过你,你是怎么想出那么多神乎其神的阵法来的?西楚千百年来,也没人这么做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启发?”
“谁说没人做过?”孟珞笑了起来:“阵法一说古来有之,我在从军之前看过很多兵书,上面有很多原始的记载。你看立仁军他们也是有阵法的,只不过有些僵化教条罢了。那次回皇城我与你妹婿陈雅元相处过几日,你别看他不会武,但是胸中有大丘壑,可以说是个杂学家。他对于前线的战事有很多自己的见解,也跟我探讨过很多关于阵法改良的想法。我现在练的阵法,很多都是他提供的思路。”
如辰恍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说起来,陈雅元真是帮了我大忙。就连方锦龙那鳖孙,也是他找来的。方锦龙是个讲义气的人,他是先拿陈雅元当朋友,才会答应帮我的忙。如果不是他,眼前的困局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未曾亲眼见过,方锦龙当真是神乎其神的一个人。说起来,他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进乌兰城了。”
“啊?”
“看你我对于忽格为何没有乘胜追击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昨夜方锦龙被我们念叨烦了,说他先去打听打听。结果回来说,听闻忽格被其他大臣参了一本,受了皇上斥责。他有些闹情绪,说了些狂妄之语,皇上大怒,关了他五日禁闭。所以明夜是个好机会,后日他就放出来了。若不是皇上还用得着他,说不定这一次直接就罢黜他了。”
“这北周的权力中心其实也是乌烟瘴气,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忽格冒的太快,背后就有人给他使绊子了。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们喘息之机,我倒是要感谢他们朝堂的尔虞我诈了。”孟珞笑道。
“那可不,有人的地方就有贪欲,有争执,有暗算。想想也真是令人厌烦。”如辰叹了口气。
孟珞拉着她的手,塞进自己怀里:“你如今说话倒是有些老气横秋了,有些看破世事的意味了。”
“我本就不是权力中心的人。若不是皇上招安,我就还是原来那个逍遥散漫的江湖杀手。我从小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家,亲人,所以对于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一直都想的很清楚。富贵如浮云,权力我更是毫无念想。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我和我妹妹都能好好地,平安的活着,不让父母在天之灵担忧。”
“其实我也一样,我现在只想着抗击北周,保家卫国,这是我们西楚男儿都该做的事情。我不稀罕什么将军,等到战事平定,我只愿守着你,用我的余生来关心你,照顾你。我们置两件房舍,生两个孩子,带着他们走遍山川五岳,夏季看海,冬季看梅,想想都是最幸福美好的事情。”
如辰心中暖暖的,微笑着将脸埋进他颈窝里。
两人紧紧依偎着,享受着静谧的时光。隔了一会儿,孟珞又轻声道:“那方公子今夜回来和你们一起行动?”
“他就在乌兰城等我们。”
如辰看孟珞有些不解之色,笑着解释道:“他还惦记那个北周皇室的公主呢,他临走问我要了点药粉,这会子估计已经摸到晨光客栈,把那公主控制起来了。就算拿下了蒙托城楼,城内毕竟是二十万大军,里面还有三万人的王师队伍。要对付忽格,可能还要依靠那公主。”
孟珞苦笑道:“心里还是要为那公主默哀一下的。”
“那公主的确命苦,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天下可怜的女子多了,想想你妹妹,命苦岂不是更甚那位公主?我看她对皇上是真心相爱,也不知将来会如何自处。”
孟珞想起了宫中的孟琪,的确,孟琪是几位姐妹中唯一跟他感情要好,且比较依赖他的一个。这位可怜的妹妹,失了孩子,且再也无法生育,也不知她将来会如何面对这些打击。
“从来没听你说过魅影轻功好,她这次怎么也跟你们一起进城?”隔了一会儿,孟珞又问道。
“魅影哪里需要轻功,这世上只要是男人,没有她搞不定的。这次我们不打算爬梁跳窗,跟着魅影光明正大地进去。”如辰很是笃定。
“这样也可以?”孟珞先是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了想魅影那副颠倒众生的样子,又恍然笑道;“你有信心就好。”
如辰微笑着迎着风,孟珞忽然低声道:“娘子,你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如辰在心里思索半天,忽然灵光一闪,忙道:“该不会是你的生辰吧?”转而又皱眉:“不对啊!我过去看过你的资料,我记得应该是二三月份来着。”
“今日是除夕了,我的娘子!”
“除夕?果真?”如辰睁大了眼睛,不知不觉,已是除夕了!这一年要过去了!
“是不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了?”孟珞微笑着看着她:“这是我们的第一个除夕,虽不忍心让你呆在这苦寒之地,可是我心里又隐隐有一丝庆幸。毕竟这个阖家团圆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你看看那些将士们,这个时候谁不在思念家乡,思念自己的亲人?”
如辰不禁回忆起了往事,这么多年,她的年都是怎么过的呢?印象中只有一年她是和如致和庄婶一起过的年,其他的年关都是在月影宫。九叔会置几桌家宴,大家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吃完一顿团圆饭,她便和夜晴一起守岁。她心里忽然伤感起来,依偎着孟珞,流下了两行清泪。
孟珞低声道:“以往每年过年,都是吃一顿提心吊胆的家宴。我和庶子庶女们坐在最下手,大气不敢出。祭祖的时候也是在最后面,根本看不到祠堂里面是什么样子。领完了家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我和我娘一起守岁。我们会说些民间的好玩事,我娘一年中攒下来的几两银子,也会在这时候拿出来,置办些新鲜东西给我。后来,我娘没了,我便没有再守过岁,除夕之夜都是一个人入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最大的不同,也就是越发的想我娘。好在今年有你,在这战场上,和兄弟们在一起,我觉得这是我这六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
“可惜今夜不能和你一起守岁,我们要行动了。如若不然,虽说有些想如致,想夜晴她们,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除夕夜。”
“娘子,今夜我会在这军营中,与你一同守岁。虽然人不在一处,但是今夜对于我们,都是一个不眠之夜。”孟珞紧紧握着如辰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娘子,大年初一晚,我们蒙托城见。”
“恩,一言为定。”如辰抬眼,看向那河对岸巍峨的蒙托城。
如辰转回自己的营帐,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李赞和刘士舟并肩坐着。她便走了过去,拱手道:“两位,今日是除夕,大家同舟共济,都是同袍,这个礼还是要见的。”
刘士舟和李赞忙站了起来回礼。看两人的光景,刘士舟显然是在安慰李赞。如辰心里明白怎么回事,赶上除夕想家也就罢了,如今三军合并操演,李赞和李成原本是过了几天兄弟相随的好日子。偏偏这个时候皇上一纸诏书下来,李成跟着李行离开前线有要事公干。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军命如山,李赞虽然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李成被调去后方对他也是好事。可是他是个有些多愁善感的人,偏偏赶上除夕,却不能和弟弟厮守在一处,心里很是伤感,一个大男人,这几日老是淌眼抹泪,想想也是好笑。
如辰也不戳他的痛处,假装没看到他偷偷擦了擦眼泪,笑道:“赶上年关,大家难免想家,安抚好你们的弟兄们。可惜大战在即,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开宴。吩咐你们兄弟们,不要讲虚礼,今夜不许守岁,好好睡觉休养生息,明夜还有大仗要打。这可是决定你们三军生死存亡的大仗,拿下了蒙托,搞不好明年的除夕你们就能和家人一起过了。”
“正是呢,我刚才也这么说,搞不好熬上最后一个春节,明年咱们就回家过年!”刘士舟一边笑一边拍了拍李赞的肩膀。
李赞也抹了一把脸,嘿嘿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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