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皇上眼中满是血丝。
“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含章殿的宫女儿也找不到荣太妃了,陈昭仪的两个丫头都不在。她自己瑟瑟缩缩说不出话,老奴已经让人将她看起来了。”王全安急的快哭出来了。
“她们不可能出宫,还有哪儿没找过?”
“各宫都找了,若说还没找过的,只有御花园了。”
“找!”
“是!”
荣太妃刚踏出御花园,正好碰上带着百余侍卫匆匆赶来的王全安。她内心哀叹道:“他们动作好快!只希望李彩儿已经混出去了!”
侍卫们赶了上来,围着她站定。她傲然挺立着,不发一言。王全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一挥手道:“先把她押回去!进去搜!”
一百余人迅速散进了御花园里来回搜索着。“王公公,快看!湖里有人!”两个侍卫大叫着指着湖面上,一个宫装女子面朝下,在湖面上起伏着。
“快!快打捞上来!”
几个会水的侍卫七手八脚地把人捞了上来,王全安上前一看,唬的魂飞魄散。孟婕妤!
孟婕妤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两个懂些急救之术的侍卫也顾不得避嫌,忙上前不断地按压着她的胸口。直按了好一会儿,王全安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心想,完了,孟婕妤已没有命在了。忽然,孟琪脖子一梗,哇得吐出了一大摊水。王全安喜出望外,忙叫:“快!快!抬回去,快传太医!”
“王公公!抓住两个女子!”
婉婉和流云被五花大绑着推了上来,两人有口难辩,只能沉默着。王全安阴霾的眼神扫视着两人,喝道:“说!周公公在何处?”
两人面面相觑,不吱声,王全安向一个侍卫一示意,那侍卫抓着流云胳膊的手一用力,“啊!”流云凄厉地大叫起来:“我说我说!在揽月台后面的小房子里!”
“你!”婉婉怒视着她。
“你瞪我干嘛呀!他们迟早都会找到的!你我已是必死无疑了,还受这个罪干嘛!”流云大叫。
“押回去等皇上发落!”王全安匆匆领着侍卫们赶到了揽月台后面废弃的小屋里,果见周公公面无人色地躺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卷银针,还有一个打开的纸包,里面还有残余的药粉。王全安颤抖着上前,将手指颤巍巍地伸在了他鼻前。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化为了狂喜,还有气儿!“快!快!抬回去!传太医!”
皇上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皇上,还有两个人没找到,一个是夏太监,一个是荣太妃宫里的李彩儿。”王全安躬身。
“皇上!”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跪下:“南门的侍卫说李彩儿天刚亮就出宫去了!因为荣太妃用不惯内供的头油,每次都是李彩儿置买,他以前也经常出宫的,所以宫门的侍卫也没理会。”
“知道了。”皇上挥了挥手,侍卫退下。皇上叹了口气道:“夏太监怕是凶多吉少了。周公公怎么样了?”
“万幸居然还活着!他手指上有一处针孔,上面还有血迹。荣太妃一定对他使了什么时段,不知道弄到了什么口供。据老奴猜测,应该是她们正要灭周公公的口,被孟婕妤撞破了,匆忙中对孟婕妤下手,没来得及处理周公公。”王全安满脸心痛之色:“只是没想到孟婕妤会出现在那里!”
“是朕的错。”皇上痛心道:“朕上次去她那儿,无意中提起早起的露水烹茶很是轻浮美妙,没想到她怀着孕亲自凌晨跑到御花园去收集露水。她如今怎么样了?”
“太医们正在救治,如今情况还不好说。”王全安低着头:“只是,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心痛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又咬着牙道:“陈昭仪和那两个婢女呢?”
“还在看押着,等皇上发落。”
皇上忽然想起了如辰,她慌乱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耳边:“微臣只是想提醒皇上注意,管好下人的嘴,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她知道什么?可是又为何匆忙掩饰?天机堂已经控制了唐少德,他让她问出龚政王同党名单,她为何面露为难之色?那两个婢女是龚政王通过陈千里之手送进宫来的,陈千里是龚政王同党昭然若揭!而如辰递上来的名单里为何没有他?她在这世上有亲人,为何不愿意说是谁?他忽然想起了那日陈千里全家进宫谢恩,陈雅元带着的新婚妻子林氏,那女子长得让他觉得如此面善!
他睁大了眼睛,心中恍然大悟,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他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一股夹杂着哀怨和悲伤的怒气从心中涌了起来。她欺骗了他!为了保护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她不惜欺君罔上,隐瞒了陈千里的身份!
“先不急着发落她们!立刻命人包围中书省陈千里府邸,全家锁拿下狱!”他咬着牙下了命令。
“是!”
现在还不是处理如辰的事的时候,他强压下了怒气,想了想,又冷笑道:“李彩儿一定去了龚政王府,汴州军在前线,他唯一有可能调的就是御林军。”
“可是袁统领的忠心应该是可以保证的。”
“副将里以前跟沈府密切的也就是魏自寒了吧?”他又冷笑了一声:“后宫妇人,空有一番蛇蝎心肠,毫无大局之心!他们这次是豁出去了,成则王侯败则寇。可是她光觉得朕摘了他们的桃子,怎么不想想即便他们能对付了朕,难道就能坐上这宝座了?朕登基怀王尚可观望,他登基,怀王一天都容不下他!到时候免不了一番混战,难道非要闹个血洗皇城,黎民不安?”
说完荣太妃无大局之心,他忽然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如辰。他以为她会不一样!如今呢?为了保她的亲人,她的大局之心又去了哪里?
他的怒气又顶了上来,两手紧紧攥着椅背。“一夕之间满门被屠,不得已才流落江湖。”如辰说这话时落寞的神情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又软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弑君?矫诏?篡位?”魏自寒狐疑地看着那按着血手印的锦书,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沉默不语。
“魏将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任由这谋逆之贼夺权篡位,夺了这天下?任由先帝含冤于九泉之下?”龚政王急道。
“属下是沈国公的旧部,沈国公有恩于属下。”魏自寒为难道:“若此供述是真,我等自然责无旁贷。可是,平日里冷眼看着,当今皇上不是这样的人啊!更何况,他困守冷宫,有什么机会能给先帝下毒?就算是下了毒,先帝的每餐饭都是有人试毒的啊,怎会随随便便就中毒?若是给皇帝下个毒如此容易,那历朝历代得有多少皇帝被害了?”
“周公公没有说清楚!他定然是利用食物相生相克之理,借着先帝身体微恙,将旁人吃了无事而先帝吃了有事的东西混于食物之中!”
魏自寒仍旧狐疑:“那也不大对啊!从未听闻皇上和贵太妃懂医理,他们一直在冷宫待着,难道比太医院的太医还高明?”
“魏自寒!有周公公按了手印的口供在此,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本王?”龚政王恼羞成怒道:“本王现在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只要你跟着本王打进宫去,找到了周太监,自然能验出这手印是真是假!”他想了想,又冷笑道:“如今御林军被袁宏亮那个首鼠两端之辈把持着,他尚且年轻,如今又正受宠,你想更上一层楼可是遥遥无期啊!”
魏自寒被他说中了心病,沉默起来。龚政王又加了一把火道:“本王听说你一向清贫,今年户部有了新政你才把家眷接回了皇城。看上了添香楼的姑娘,囊中羞涩连妓院的门都不敢进。直到添香楼出了事,你也没机会一近芳泽,可有此事?”
“王爷是来奚落属下的?”魏自寒阴沉着脸道。
“恰恰不是。只要你这回揭竿而起,带着你的两万弟兄冲进宫门,你可就是功臣,下一任御林军统领还怕不是你的?本王这里还有十万两银票,你暂且收着,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啪啪啪......”魏自寒还来不及心动,几声稀稀落落的掌声从外面响了起来。两人惊慌地互相看着。门被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赫然是当今皇上。魏自寒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魏将军,你这门关得再严实,恐怕也拦不住朕吧?”皇上俯视着他,冷笑道。
魏自寒趴在地上抖如筛糠,不敢说话。皇上笑道:“朕本来想等着听一听,你最后会作何抉择。但是后来朕又想,人性是禁不住考验的,即便是朕也禁不住,又何况于你。所以你心里要明白,朕这时候进来是在保护你,一旦你做出了糊涂决定,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魏自寒说不出话,皇上又道:“朕知道你清贫,当了十年的御林军副统领,直到今年才把家眷接进皇城。朕也知道你不赌博不酗酒,喜欢青楼里的姑娘可是没钱去玩。你当了十年副统领下面的兄弟们对你风评很好,都说你为人仗义心地善良。所以即便朕知道你与沈国公交情不浅朕也从来没想过撤换你!得知沈国公将上供之物搬回了自己家,你难得地喝醉了酒大骂,说羞于他为伍!这些朕都知道!所以朕,不愿意考验你的忠心!”
“臣,谢皇上隆恩!”魏自寒涕泪横流,头一下下磕在青砖上,很快鲜血就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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