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元一路走,一路给她介绍着:“我们家人少,这正房一共五进院落,最西边是祠堂。因为祖父母已亡故,所以这个院子空着,这后面是父亲的书房,最后面是母亲常去的小佛堂。那边那个小巧的院子原先是雅萍住着,如今也空着。我天生喜静,所以我们的院子是从花园子另开辟出来的,离这边有些远。你可是累了?不如我来背着你!”
“不用不用!”如致赶忙推辞,陈雅元不由分说便走到她前面半蹲着,两手拍拍后背示意她上来。如致扭捏半天,看他坚持,只好爬在他背上,两手搂着他的脖子。
陈雅元背起她,大步流星向吟风轩走去,他身量很高,不算健壮,但也并不文弱。如致闻着他发间淡淡的清香,心里的甜蜜就要溢出来。陈雅元一路走一路又道:“我父母平时生活并不崇尚奢华,家里仆人也少。我原本没有丫鬟,只有两个贴身的小厮,如今你来了,没有女眷服侍不好。如今这两个丫鬟是新买来的,好不好还需要斟酌,怕你用的不顺手,可一时又找不来身世背景清白的丫鬟。正好有两个丫头是以前贴身伺候雅萍的大丫头,在这府里好些年了。如今雅萍入宫,她们也只好守着空屋子。你若是不嫌弃,我把她们拨来给你使唤吧!”
如致一开始连说不用,她从小到大何时有过丫鬟?两个足够了,后来听到陈雅元说起雅萍的丫鬟,不禁纳罕道:“既是从小贴身的丫鬟,为何不跟着雅萍入宫?我听蓉儿说,入宫都要带两个陪嫁丫鬟的。”
陈雅元脚步顿了顿,神色明显有些尴尬。他只知道如致从小寒门小户长大,不大懂世家大族的规矩。却忽略了如致与独孤蓉是好友,两人经常在一处厮混,见识长了好些。他想了想便道:“宫门深似海,这两个丫头虽说忠心,干活也麻利。但我父亲担心她们太老实不够伶俐,帮不上雅萍,所以另买了两个丫头陪嫁进宫。”
如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见陈雅元不愿多说,便也不多问了。她想了想,又转而问道:“上次我跟你说过,我出嫁了,只留下寡母一个人。等我们回门之后可否带我娘过来同住,老爷和夫人可答应了?”
“这是人伦常情,如何能不答应。”陈雅元低声道:“只是府上虽然空屋子多,但是离我们的吟风轩甚远。吟风轩后院的东厢房还空着,我意欲安排岳母住在此处。只是那里狭小些,不太敞亮,不知道会不会失礼。”
“不会的!”如致慌忙摆手:“我娘苦了一辈子了,能在此处颐养天年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们一家人,不必如此说。”陈雅元说完就沉默着,没有再开口。如致此刻早已把陈雅元认作终身之靠,却还要瞒着他庄婶并非亲母之事,心中很是难过。可是她自小听姐姐的话,不愿违背姐姐,因此只好忍着不言。
如辰回府后难得地睡了个好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她躺在床上睁开眼,心里便又涌起一堆烦心事。她隐隐感觉到山雨欲来,且此次的事情很难轻易化解。谁知坏消息来的如此之快,她刚准备起身,就听到夜晴匆匆跑来的脚步声。
“姐姐!出事儿了!”夜晴人未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进来。紧接着她人也匆匆跑进来,直接跑到如辰床边拉着她的手,又颤声道:“姐姐!出事儿了!”
她花容失色,即便上次被鱼头帮绑架,也没有如此失态过。如辰心中升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忙拉着她道:“别急!天塌不下来,慢慢说!谁出事了?”
“是添香楼!震影急匆匆派人来报的,说出了大事,让姐姐赶紧过去!我来不及说了,姐姐快去看看吧!”
“你在这儿等着,哪都不许去!等我回来!”如辰快速做出了决定,拿起外衣一批,连面具也来不及戴,就飞身出门。
震影带的人已经封住了添香楼,十几号天机堂外围人员已经把添香楼里外都围住,震影正焦急地等在门口,见如辰飞奔而来,急忙赶上来:“你可来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如辰急不可耐。震影悲怆地闭了闭眼睛:“你跟我进来看看吧。”
如辰跟在震影后面迈进添香楼,一楼大堂里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此刻都挤在一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压抑的哭声。两人顺着扶梯上楼,眼前的未知另如辰内心忐忑不安,步履沉重。他们转上二楼,第一扇门开着,她一撇,立刻瞪大眼睛跑了进去。魅影和幻影平躺在地上,面色雪白,浑身血迹斑斑。狐影和蛇影都来了,正在手忙脚乱的救治。如辰按耐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要不要紧?”
“魅影这边问题不大,”狐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一剑刺进了她的肋骨,好在没伤到脏器,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应当于性命无碍。好好休养一两个月就好。”
“那幻影呢?”如辰急不可耐地问蛇影,蛇影面色阴沉不答话,此刻正满头大汗在幻影身上施针。如辰一看幻影,唇边全是血,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紫。震影把她拉到一边,轻声道:“经脉震碎,能不能救过来全看天命了。就算是留下命,今后也是废人了。”
如辰眼圈立刻红了起来,悲怆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忽然睁眼,急急问道:“五长老呢?”
震影再也绷不住,眼眶里涌出了泪花,咬着嘴唇不语。如辰急了,抓着他衣领压抑着声音催问道:“快说呀!五长老呢?”
震影垂着头,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如辰急忙抢出门去奔向旁边屋,迫不及待地推开门,眼前的一幕令她猝不及防,她心口仿佛被狠狠戳了一刀,眼前一黑,站立不稳,瘫坐在了地上。
五长老玟姝横躺在地上,喉咙上一道口子深可见骨,几乎把颈椎砍断。血早已流干了,地上的血尚未干涸,几乎淌满了整个房间。她大睁着眼,眼球突出,似乎满心的不甘无处诉说。这个屋子此刻血腥气弥漫,如同修罗场一般,饶是如辰杀人如麻,此刻也支撑不住。她有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意识,眼前被一团黑雾笼罩。过了好一会儿,眼前黑雾才渐渐散去,神志逐渐清明起来。她强撑着站起了身子,腿一软又要往下倒,跟过来的震影急忙搀住了她。她定了定神,推开震影的手,咬着牙问:“谁干的?”
“你不知道吗?”震影黑红的脸庞上满是泪痕:“你不是拿着画像让我们传看过,吩咐我们一定要小心他吗?”
“你怎么确定是他?”如辰回头盯视着他。
“我绝对不会认错!”震影咬牙切齿:“因为之前你提醒过最近要多加小心,我最近一直带人在后头守着,一刻也不敢懈怠。但是这贼子的确厉害,这屋子是幻影的。他应当是先摸进了幻影的房门,对幻影施暴。幻影睡梦中毫无反抗之力,连示警都发不出。大概师徒之间心意联通吧,五长老忽然从隔壁闯了进来,看到此景发出呼救声。并上前与他搏斗,但终究不敌,被他一剑砍倒。他大概知道这附近有我们的人,没有恋战匆匆出门,正赶上魅影听到呼救赶来。他便刺了魅影一剑,我从后院赶来慢了两步,在大堂跟他撞了个正着,他与我对拼了一掌就飞身而去。他内力不在我之下,轻功却比我强太多。我心忧她们几个,就派了几个轻功好些的去追,没追上。”
如辰双拳紧握,眼里泛着泪花,嘴唇也咬出血来。粗声喘息了几下,才恨声道:“你马上传书九叔,这里我来料理善后。”
震影去后,如辰勉强收起悲痛,开始安排收拾现场,为五长老殓尸。因为皇上知会过按察使司不能插手添香楼的事,如辰只好事事自己主张,并差遣天机堂的人去料理安置。忙了一个时辰,才打扫好现场,将五长老收敛入棺。九叔匆匆赶来,他与五长老的感情比如辰深厚许多。此刻看到多年老友死状如此凄惨,且为自己宿敌所害,又是伤心又是愧悔,不免扶尸大哭一场。好不容易收敛悲色,便匆匆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如辰看魅影和幻影情况稳定下来,便命人将她两人送到了自己住处,狐影和蛇影跟随以防不测。一切打点停当后,她让震影派人守着添香楼和五长老棺椁,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
红极一时的添香楼惨遭洗劫,老板娘被一剑砍死,两个最当红的姑娘重伤。只好暂时关张,以待案情查明。皇上倍加关注,安排天机堂处理此事。百姓们不知底细,纷纷猜测是最近被添香楼打压地翻不了身的竞争对手花满楼所为。如辰无暇理会此事,九叔从宫里出来,把五长老的丧葬之事安排下去就直奔龚府。魅影晚上便醒了过来,她在中剑之前就已经看到了五长老惨死,一醒来便控制不住嚎啕大哭。狐影怕她情绪激动再次崩裂伤口,只好一把药粉下去让她陷入了沉睡。幻影气息奄奄,毫无醒转之意。夜晴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一边哭一边跑来跑去的照顾两人。如辰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后院现在满满的都是人,她便坐在前院厢房里,冷着脸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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