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有从陛下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南宫城抿紧了唇,知道是自己理亏,也就不反抗,任由赫连君尧捏紧了他的衣襟。
“南宫将军,真是年少有为。”赫连君尧静静地看着他,只一会儿,便将他丢开,抱着怀里的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冷冷地丢下一句:“去朝乾宫等着。”
南宫城单膝跪地,应了一声,丢开了刀便低头跟着往皇宫走。
传闻里嘉德帝最疼宠的就是初见长公主,现下公主因为他而出宫,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了。南宫家难辞其咎,只能看如何能消一点圣怒了。
红锦也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绿绮回过神,连忙从沐卿怀里挣开,匆匆朝他行了礼,便跟了上去。
沐卿哼了一声,一展扇子,满不在乎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他还在做事呢,恰好经过救人一命,真是胜造七级浮屠。许久未见那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怯生生的又愚蠢,半点进步也没有。
不过,敢往刀子上扑这样的勇气,他宁愿她一直没有比较好。
微风徐徐,闹腾的湖边只剩了满地的尸体。有百姓路过报了官,不久之后这里就什么也没剩下了。
永乐宫。
赫连君尧轻轻将初见放在床上,伸手撩开她被汗水湿了的头发,沉声道:“楚云起人呢?”
萧云低头,顶着天雷道:“楚太医去宫外采药了,据说是要做什么药丸,不在宫中。”
初见迷糊地翻了个身,恰好压着自个儿伤口,疼得嗷嗷直叫。赫连君尧没好气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放着,想了想,挥手道:“红锦绿绮留下,萧云你带其他人出去。”
“是。”萧云麻利地跑出去,关上了门。此时此刻的陛下,能不和他呆在一个地方,就不和他呆在一个地方,稍微不小心就会触犯龙颜啊。
“红锦,去打水来。绿绮,给朕一把剪刀。”赫连君尧低声吩咐,按住了初见乱动的身子,黑着脸道。
这是要亲自动手么?红锦不敢多说,连忙下去准备水。绿绮直接将药箱抱了出来,拿出剪刀,顺便也将药给陛下。
嘉德帝小心地剪开初见肩上的衣裳,看着那深深的伤口,眉头皱得死紧。这丫头不是向来好吃懒做贪生怕死怕疼得要命的么?这一刀下来也没见她要死要活的,勇气可嘉啊。
红锦打了水拧了帕子给他,赫连君尧接过来便先将初见伤口周围的血擦干净,然后看了看伤口的深度,喃喃道:“这需要云起回来缝合,我要是动手,缝错了怎么办?”
初见满头是汗,迷迷糊糊听得赫连君尧这一句,吓得立马清醒了,捂着自己的肩膀就往床里一滚,嘴唇惨白惨白地看着他道:“会缝错就不要给我缝,我宁愿等楚云起回来。再不济还有其他太医啊,不至于让皇兄您亲自动手的。”
赫连君尧扯着嘴角好像在笑,但是眼眸里可没半点笑意啊!看得初见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除了云起,对其他人朕不信任。你敢不问朕一声就出宫,受了伤就要承受后果。乖,过来。”皇帝陛下温柔地伸手。
床角里的某只死命地摇头,表示坚决不过去受摧残。但是,她这伤口血已经淌了一路了,哪里还有足够的能量给她这么滚来滚去的,所以猛摇头的时候,这货直接把自己给摇晕了,“呯”地一声倒在了被子里。
赫连君尧无奈地伸手,将晕过去的初见给抱出来,伸手拿过麻沸散给她喂下去,然后就让绿绮找了一根绣花针来。
皇帝陛下是没有女红天赋的,缝人家的肌肤也是第一次。所以形状我们就不做太多要求,总之缝完之后伤口是止了血了,那一堆线头…还是包起来吧,看着慎得慌。
初见就这么在赫连君尧的腿上躺着,隐隐觉得痛的时候也被他压住了不能乱动。红锦站在一旁低垂着头,若有若无的,好像听见了皇上的一声叹息。
无奈地,轻轻地一声叹息。
红锦忍不住抬头,却看着那床榻上君王依旧冷酷地坐着,怀里的女子不安分地翻动,他也只是耐心地压着。现在的嘉德帝看起来有几分人情味,却又…怎么说呢,红锦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总觉得陛下对公主的态度很奇怪,像是宠溺,又像是防备。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防备这个词,就是一种感觉而已。应该是错的吧,皇上那样强大,没有理由要防备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公主。
红锦闭了闭眼,继续安静地守着。
这一守就直接到了太阳落山,中间嘉德帝没有离开一步,就这么等着公主醒过来。而朝乾宫里,南宫城也就跟着跪了好几个时辰。
傍晚的时候,皇上依旧没有来,来的是侍卫长萧云,半跪在他面前,轻声道:“辛苦将军了,陛下有令,将军若是能在一月之内查出季香儿的下落,并将她活捉回来,今日之事陛下将不再追究。”
南宫城一愣,看着萧云沉寂的双眼,微微不解地道:“为何必须活捉?若是无法活捉,也不能就地处决么?”
萧云朝他拱了拱手,笑道:“主子的决定,我们没有过问的权力。命令就是这样,还请将军尽力为主分忧。”
南宫城沉默半晌,应了一声,起身朝宫外走去。
初见同学光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毫无疑问,她是饿醒的,不然还没法儿醒这么早。赫连君尧已经下了早朝,正坐在她房间里喝茶,见她醒了,淡淡问了一句:“还痛么?”
初见眨眨眼,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他不问还好,一问简直是又痛起来了。但是伤口上过药了,没有最开始那么撕心裂肺,所以这厮也能捂着伤口扑腾向饭桌。
“换皇兄你挨一刀试试,肯定还痛好么?”初见喝了一口粥,撇嘴道:“一般的英雄救美都是在刀砍下来之前,皇兄你太不敬业了。”
赫连君尧低笑一声,看了看她的吃相,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他的皇妹啊,真是没有女子该有的样子。聪明的话,就应该躺床上娇滴滴地哭半个月,然后南宫城肯定内疚不已,她想要什么的话,不也就轻松得很了么?
“令牌我没收了,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私自出宫。”皇帝陛下轻声道。
初见一口粥呛进了喉咙里,猛咳不已。红锦连忙端了茶水过来喂初见喝下。
“皇兄,这次是个意外。”初见可怜巴巴地扯着赫连君尧的衣袖,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令牌是原来我好不容易问父皇要的,你不要这么轻易地就收回去了啊。”
赫连君尧微笑着看着她,手上一枚金牌闪闪发光:“出去一趟就给我带了满身伤回来,你以为朕还会放你出去?”
初见一愣,心里不知怎么地就漏跳了一拍,忍不住欺近了看着赫连君尧的脸。困惑地道:“皇兄在关心我?”
赫连君尧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眉心,好笑地道:“好歹是你皇兄,当然关心你。堂堂公主要是在外面被刺杀了,你要朕怎么办?”
刚刚还亮了亮的眼睛又暗了下去,初见撇嘴,哼了一声拿开赫连君尧的手,继续埋头吃饭。
兄妹就像一根杆子,牵连着他们,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靠太近。真是…谁给她安排一场**大戏啊!
嘉德帝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她:“你很喜欢南宫城了么?都为他出了宫,还差点没命。”
初见有气无力地摇头:“没太大感觉,只是因为长得和我喜欢的人相似罢了。不过做丈夫也不错的,他炒的菜好像特别好吃。”
皇帝陛下黑了脸:“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初见顿了顿,停下筷子认真地道:“如果哪天我对谁动心了,还会做吃的。”
赫连君尧一愣。
“孤儿院的婆婆说的,菜是做给丈夫吃的,所以等我找到丈夫,就可以一秒变成贤妻良母,给他做很多好吃的菜,也可以帮他打毛衣啊围巾什么的。唔,但是这不是还没找到么,所以皇兄你就让我懒一会儿好了。”
初见冲他傻兮兮地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吃。
赫连君尧心里突然就有那么一点儿不是滋味。这丫头,还能有变成贤妻良母的时候么?
“这几天你好好在永乐宫养伤,不要去其他地方。朕有空会过来陪你的。”皇帝陛下坐不住了,起身想走,初见点头道:“皇兄你去忙吧,这次我会乖乖呆在宫里的。”
部分零件损伤,没法儿自由活动,那还是乖乖躺着比较划算,起码有人天天给她喂好吃的。
真是猪一般的日子。
皇帝陛下转身走了,永乐宫也就恢复了安宁。初见同学也收了心,窝在床上安静地睡觉。
但是,她收了心,别人可没有。一听闻某只受伤了,千里之外的轩辕王爷不淡定了,他在的时候都没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他一不在,小家伙就见血了?
备马,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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