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遇到了犯罪团伙了吧?我暗自思忖着,他们跑这里干什么?贩毒还是盗墓啊?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这不论哪一种情形都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不会杀人灭口吧?
“你们让蹲我就蹲了?你谁啊?”梁三依然不服不忿,仗着一股憨直的气势,见谁怼谁。
话音还未落,就听见“砰”得一声闷响,然后是一句短促的“哎呦”声,紧接着传来嘶嘶的吸气声。我蹲在地上斜眯着眼睛往上瞟,就见梁三健硕的身体已经弯成了弓形,脸色涨成猪肝色,嘴大张着,像是呕吐的样子,却发不出什么声音,这分明是被人重击了胃部的样子,我瞧见他这个模样,顿时又是一阵胃痉挛,赶忙低下了头。
“这几位朋友,敢问是飘万山的海子,还是线上的元良?并肩子的话,一碗水端平溜沿子喝;虎踞龙盘,错身遥拜。山明明,水亮亮,拔旗留香全凭掌柜一句话。”艾清英突然朗声说了几句话,我们每个字都懂,但是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了。
围住我们的这些人似乎也愣了,没人说话,过了一会,突然听见其中一个噗嗤笑了一下,瞬间点燃了奇怪的氛围,他们都莫名其妙地哈哈笑了起来,甚至笑得喘不过气了,笑得把手中端着的物件指向了地面,我偷偷瞄了一眼,那物件顶端是隐约泛着蓝光的细小钢管,我忍不住向上看去——那竟然是一支经常在电视剧中经常看到的那种突击步枪,样式有点像AK47,我曾记得,一位爱好军事的朋友说过,这在国内叫56冲!
我瞬间脑袋木然,冷汗淋漓,努力想判断现在的形式,但脑子糊里糊涂,无法有任何清晰的认识,只好低着头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其中一个捂着肚子乐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笑,很有调戏意味地问:“你这是在对暗号?还是说江湖春典呢?”
艾清英一直“嘿嘿”陪着笑,笑声已经越来越干瘪,这时急忙回答:“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就正式一点,这样不是显得专业嘛。”
对方又是一阵笑,毫不掩饰其中的嘲弄意味。一边笑一边还互相打趣道:“他们以为这是拍盗墓电影吧,还整出他妈的江湖春典出来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艾清英很招人讨厌,但他毕竟是我们队伍的一员,现在对他的嘲笑就是对我们所有人的嘲笑。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一定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也只是来这里进行考察的,只会关注我们的目标,其他的,我们不关心,也看不到。”是杜心,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主动站出来的是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姑娘,这让我忍不住暗暗骂了自己一顿。
但杜心这无害的声明显然没有说服对方,对方一个人止住笑,一步一步靠近杜心,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咬咬牙,猛的站起来,拦在了杜心身前。对方突然紧张起来,哗啦啦一阵,我感到若干冰冷的物件指向了我,其中有一支抖动了一下,漏出一点火光,随后我听见一声“噗”的闷响,耳边似乎有物体划过,裹挟着一点空气灼烧的硝烟味道。
靠近杜心的那人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人,突然一脚踹过去,实实在在的蹬在了此人的肚子上,还嫌不过瘾,唾沫飞溅地骂到:“死鳄鱼,找死!坏了老子的事,我生剥了你。”被踹的人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十分痛苦,却不敢言语。
我现在才得以看清楚周围这些人,包括被踹到在地上的那位,一共有六个,面色高矮各异,上衣也都五花八门,但是外面都罩着黄绿色间杂的迷彩战术背心,最令人震惊的,他们竟然都挎着长短不一的各式枪支!此时正抬着枪口对着我们。刚才那声轻响,应该就是其中一支枪因为紧张走火了,现在他的主人被踹了一脚,我顿时后怕的很,一时间冷汗淋漓。
站在我和杜心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疤脸汉子,一道蜈蚣状的伤疤从鬓角开始经眼角直接延伸到发际处,牵扯到整个五官扭曲歪斜,显得狰狞不堪,整个脸上唯一精致的是那一撇八字胡,修剪得颇为整齐。
他盯着我和杜心,用手指轻捋着自己的八字胡,一字一顿地说:“和我们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们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他将我俩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却用彬彬有礼的语气问道:“请问两位是不是杜心和司徒然?”
我愣了,看看杜心,又转过头看看艾清英,都一脸懵懂,谁都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姓名,这实在难以琢磨。
他见我们愣在那里,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唉了一声,好像很无可奈何的样子,自言自语道:“一群白痴。”
正说着,他突然从背后拔出一把匕首直接贴在了我的脸颊上,语气变得暴怒:“他妈的,说你是不是司徒然?”
我努力保持镇定,咬着牙齿颤声答道:“是,我是。”
他收起匕首,轻轻拍拍我的前胸,道:“以后别墨迹,别耽误时间啊。”
随后他冲着坡下的黑暗处,大声道:“埃文斯先生,是他们。”听他喊的名字,那里似乎有外国人。
黑暗中,又有几个身影露了出来,为首的果然是一个高高大大的老外,一头浅黄色的乱发下,五官棱角分明,留有络腮胡须,不怎么长但已经明显蜷曲,打着卷贴服在脸上,因此也看不出年纪。在他身后,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家伙押着一个被双手被绑在身前的人,那人眉骨迸裂,血液流了一脸,身前衣襟上也沾染了许多,颇为惨烈,但我惊异地发现,这人竟然是刘越诚。
老外埃文斯看了我们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气话来中文很是正宗:“从现在起,你们被我正式接管了,把你们所有装备交出来,以免造成误伤。”说着其他人就举着枪开始搜身,背包,手电、对讲机一股脑地被摘掉扔进一个大袋子里,埃文斯把玩着早就从艾清英手中抢过的信号枪,插进战术背心的口袋,仿佛很是体贴地说:“小孩子就不要玩这种玩具了,太危险了。”
埃文斯的态度很倨傲,用家长的语气教训着艾清英,我则对他们的目的深深疑惑起来——按照埃文斯的说法,我们被他们接管了,这意味着我们是有价值的,是什么价值?会严重耽误我们的时间吗?
远远的前方,三角形的出口在召唤着我,到达那里,我们就将回复到考察的正途上,那里,有风总承诺的、成沓的钞票在等着我,每一秒的耽误,都是活生生地损失,得和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但杜心的手却抢先拉了拉我的衣袖,头偷偷地靠了过来,低声对我说:“后面那个人,好像就是昨天晚上我见到的那个人。”
我一愣,一时不明白她说得是谁,不由问道:“谁?”
“车祸上方悬崖,黑色的人影,我认识那双眼睛。”杜心回答,用视线告诉我,是疤脸男侧后方的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脖子也很长,现在正在盯着杜心和我看。
“他们和那些车祸有关?”我疑问道。
“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和咱们第一次见面。”杜心忧心忡忡。
“难不成他们一直盯着咱们?”我心下一惊,联想到他们抓了刘越诚,刚才又在确认我和杜心的身份,越来越多的线索证明他们不是偶然遇到我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究竟因为什么盯上我们,飞航船舶的调查委托涉及到什么隐秘的事情吗?
“我们得想办法脱身。”我看着周围漆黑的空间,用压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对杜心说,寻思着可以找个机会趁黑暗四散逃走,但随后发现的事却狠狠给我这个想法浇了盆凉水。
此时,脸上有疤的那个男人,从手下手里接过一只钢笔递给埃文斯,那正是从梁三大花裤衩上摘下来的。埃文斯本也不是太在意,只是用手电照着看了一下,突然他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眼睛睁大,鼻孔扩张,嘴角下沉,显得很是惊异,然后用手使劲搓着钢笔的外表,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某些东西。突然,他拨开其他人,径直走到梁三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皱着眉问道:“你……和板垣健次郎什么关系?”
“不知道。”梁三刚才被狠狠砸了一下,还捂着胸口揉搓着,没什么好气,语气也很是生硬,双眼更是圆睁如牛,怒火充盈。
现在拥有绝对优势的埃文斯根本毫不理会梁三的愤怒,拿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梁三的胸膛,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有他的钢笔?”
说着他拿起那个派克钢笔,用手电照着,我瞥着眼,大致能看见这古旧的雪茄型钢笔表面泥渍尘土已经被搽拭干净,笔身上点缀着复杂的银饰花纹,看上去很是考究,笔帽则相对质朴,没有什么繁复的雕饰,和笔身不太搭配,不像是一套。而随着埃文斯将钢笔微微地转动,笔身上出现一行从上到下的刻字,分明就是几个汉字。埃文斯指着这几个字问梁三:“这可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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