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扬的记忆里，对手戴笑愚，有一个神鬼莫测的神通。

一旦对视，就会被拉入幻境之中。

破军其实并不当回事。

他都是神了！

对于神明而言。

什么幻境，能对他造成影响？

他拥有绝对的实力，虽然戴笑愚花招百出。

但破军可以犯无数次错误，戴笑愚却一次错都不能犯。

的确，戴笑愚的剧本展示，成功令他失神了一息不到的时间。

令破军感到些许惊疑。

可也没能对破军产生多久的控制。

而且，双方实力悬殊，剧本系统的剧本内容，跳动的很慢。

所以，戴笑愚并没有截取多少范围的剧本。

破军，很快摆脱了戴笑愚给他带来的恍惚。

但真正令他陷入茫然的，是如今身处的这片天地。

若非在天界待了几千年。

若非这里也是他魂牵梦萦的一部分。

他都差点认不出这里了。

这里真是天界么？

万年前，他被流放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人族，驱赶了神明，获得了胜利？

周扬出身不好。

他没有如同戴笑愚一样，受过良好的教育。

年幼时便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依附的村落，费尽千辛万苦才活下来，却落了一身的伤病。

在周扬前半生，绝大部分时间里，他只是在闭关修炼，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

至于什么修真界的历史，什么上古传闻。

他没有时间去了解。

也是因为他的这个习惯，才导致，虽然他成为了蛟士，却忽略了很多情报。

叶坤在分别时，曾告诉过他，蛟士拥有不小的权力，有很多信息，他是可以查阅的。

比如噬心殿。

但周扬却没有去了解。

只有在戴笑愚那儿吃了亏，才在无量山，找人询问了一些消息。

噬心殿只是暂时对他有用。

一如绝大部分小人物的认知一样。

历史，在周扬眼中没有一点用，不需要去了解。

小人物嘛，不都是这个样子？

或许只有在与人争辩时，才会搜刮自己的脑海，找出一点零散的词组，牛头不对马嘴的使用，用以佐证自己的观点。

周扬没有相关方面的知识。

导致破军一时陷入了怀疑之中。

这里，到底是那神鬼莫测的幻境。

还是真实世界？

我已清醒，还是尚未摆脱？

在很久以前。

在神明还未被驱逐出东宁大陆的时候。

破军如今的状态，其实不叫天魔附体。

而叫“神降”。

与死眠教和噬心殿摆下祭坛，献上贡品，召唤神明降世的神降不同。

这类神降，多是“附体”神降。

在万年前，为许多信徒求而不得的事情。

神明年岁无尽，觉得枯燥乏味，想要游戏人间时，便会感知世间的心念。

怨恨、祈求、希望、绝望、兴奋、高兴等情绪，都可以叫做心念。

感知到强烈的情感，且对方与自己能够匹配时。

神明分出一缕神魂，顺着心念，占据那人的躯体。

一般而言，会帮助对方完成心愿。

然后操纵着那人的身体，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完成之后，神魂会回到神明身上。

而被附身者，除非是神徒境强者，一般都会爆体而亡。

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承受住神明的神魂。

不过，在彼时，神明不会在意凡人死活。

而凡人，则视神明附身为荣幸。

破军是凡人出身，加之曾经反抗军前锋大将的身份。

让他对这种手段，十分厌恶。

若非实在是想念东宁大陆，自己又被囚禁在虚空中寂寞的发狂。

他也不会动手这种手段。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在无法从周扬记忆中，获取到相关信息的时候。

破军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种感觉。

他好像已经被时代所抛弃了。

凡人能用神通，禁锢住神明了？

凡人的神通，能对神明造成影响了，还让他也难辨真假难辨？

破军一时的迷茫，也令如临大敌的戴笑愚乌瓯二人，有些短暂的无措。

在记载中，被放逐的域外天魔，都是邪神，都是杀气过重，已经没有理智的神明。

他们从未听说过，域外天魔，还会向凡人求问。

尤其是，自称“我们人族”……

二人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要面临狂风暴雨一般，无可违逆的攻击。

但对方在那儿看着四周发呆，反而令他们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但都不是简单的人。

双方，很快都从短暂的迷茫中，清醒了过来。

对于戴笑愚和乌瓯而言。

域外天魔，本就是人族的死敌！

对方已经附体，周扬必死，这已经是伤害了活人的性命。

双方只能有一方，活着离开此间。

既然对方不攻击，那正好让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布置对自己有利的战场！

对破军而言。

管他什么幻境不幻境！

他的实力，还是占据绝对的上风。

只用击败戴笑愚，即便现在还在幻境中。

这幻境，一样不攻自破！

他已经“破军”了一把，虽然没爽够，但也算是小爽了一把。

周扬的心愿，他却还没达成。

若真要了解这万年来的变迁。

他大可直接捉人，抽魂读取记忆便是！

也就两三息的工夫，双方再度拉开了架势。

乌瓯所化法相毕方，一声鸣叫，翅膀挥动，扇出无穷讹火。

同时，有不少阵旗，宛若脱落的羽毛一般，自他双翅间掉落，布置在各处。

他精通阵法，自然不会错过布阵。

而被破军附体的周扬。

只是哈哈大笑。

“毕方么？还真是好久未见了！”

“这鸟的肉又柴又酸，不好吃！”

虽是在笑，他却已突兀的出现在了戴笑愚身后。

凡先锋大将，都善斩将拔旗，也知兵贵神速的道理。

那老头儿，他不太在意。

但戴笑愚那令他陷入幻境的神通。

却令破军，十分忌惮。

先把他捏死再说！

以掌为刀，锋利无比的罡风，斩向戴笑愚的脖颈，却从戴笑愚身体中穿了过去。

命弦术，“镜花”！

“雕虫小技！”

破军冷笑一声，便要将戴笑愚从那若即若离的状态里打出来。

却见到戴笑愚显化出了法相。

那金甲武将身后，光轮浮现。

戴笑愚一声大喝。

“马军！你还在执迷不悟？！”

破军那一掌，怎么也挥不出去了。

他满脸惊骇。

“兄长？！”

“您还活着？”

“不对，您这是转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