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白又消失了一段时间。
面对神白时不时如月经贴一般的消失情况,连今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不闻不问、不想不念的超然状态。
当然,她想管也管不起来,每天都有成堆的试卷和知识点要写要学习,哪有功夫考虑别的。
她已经成为了一台无情的学习机器,任凭外界怎样风吹雨打,她都能不心生动摇。
而神白这些天都在忙着注册公司,脚不沾地的一直在忙,他一直耐着性子准备人类世界需要的材料,依照人类世界的规则一步步前行,整个过程让他痛苦不已。
办理完相关资料,神白又马不停蹄的给公司选址,选好地址后又要招募员工,还要给公司装修,各种金额花销计算的账目一一核对,这样的日子比修炼还要辛苦许多。
公司的主营项目是淡水珍珠养殖,是俞道平一直想做的事产业。
神白白天忙规章条款,晚上就去自己承包的小鱼塘里布置灵气聚集阵法,以改善水质,另外还要洽谈母贝选购,以及建立手术操作队伍。
大约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一连串绵绵阴雨降落时,神白才又回到连家老宅。
神白刚一到家,立刻听到屋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连悯回来了,正站在厨房灶台前给连今切洋葱,连今坐在椅子上不停的说话,他时不时笑笑,偶尔应和一声。
两人看到神白,具是一愣。
神白的新造型沿用了自己本来的相貌,只不过他把精致的容颜稍稍作了修改,不让自己那般光耀夺目,颜值比以往下降三成左右,却还是俊美的无可匹敌。
白色短发,眉目藏刀,鬼斧神工裁剪的下颚线条硬朗尖薄,穿着一身笔挺的银色轻奢燕尾服,看上去贵气逼人的宛如某欧洲庄园的贵公子。
他随意往屋里一站,整个小屋都华丽起来。
连悯不认得神白的这张脸,但他一下子把他和连今曾说过的‘绝世美男’联系在了一起。
见到这样的一张脸,确实万物皆失色。
“你是...”连悯刚吐了两个字。
连今搭耸着眼睛,不在意的问:“你回来啦?”
神白的目光幽凉的扫过连悯,落到连今身上。
“嗯,在做什么?”
连今打了个哈欠:“能做什么,聊天呗,哦,对了,卷子已经全部被我写完了。你要改作业就去改,积攒了挺多的了,不改也没事。”
连今看向神白:“对了,吃晚饭吗?不吃的话,就不做你那份了。反正你吃不吃也无所谓的!”
连今把脑袋埋在手腕里,只瞥了对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看着窗户口落进来的霞光,心不在焉的用脚尖去触碰暖黄色的光亮,全身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
就算连悯再怎么笨,他也能体察到这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一下子,连悯脑子里的警报被拉响。
他放下手里的刀,把洋葱装进盘里,迅速的洗了手,走到神白面前。
“你好,我是连悯,请问你是找谁?”
连悯的口吻像个主人,这座房子的主人,而神白是客人,外来的客人。
“申屠白,我找你姐姐!”
很平淡的口吻,可连悯分明听见他把‘姐姐’两个字咬成重音。
这个男人,果然...和那个张文彬一样!
“连今,要不我去外面走走吧,留个地方给你们说话。”
连今摇头摆手:“不用,你做饭吧,你要出去了,晚上喝西北风啊!”
她又看向神白:“有事就说,杵在那儿算怎么回事嘛,说吧,要我干嘛?”
神白心口有道极怒,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他心情极为不爽,可又不晓得该怎么办,连今看着他,连悯也看着他,可他尴尬的站在那儿,像个外人。
神白深吸一口气:“今晚我们出去吃吧,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有请你出去吃过。”
连今表示不同意:“干嘛出去吃,家里菜不好吗?外头又贵又不健康,最多看上去高大上而已,可我又不是好面子的人...哎哎哎,你放手!”
连今话还没说完,神白已经拉起她的手,准备把她往室外拖过去。
连悯赶忙跑过去给连今解围,他刚准备拉开神白,却看到对方一个眼神瞪了过来。
那样的目光仿佛死神的镰刀,擦着他的脖子掠过去,只差一毫,便要身首异处。
连悯被惊吓的浑身一僵,那双准备拉开连今的手就这么呆滞的停留在半空中,后背起了一层黏汗,连呼吸都忘记了。
连今被神白拉着胳膊,站在客厅里,瞧了瞧忽然停下动作的连悯,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
“他怎么了?怎么呆住了?”
神白扫了连今一眼:“没事。”
说完,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喂喂,真的要出去吃啊,你好歹让我换身衣裳吧,就我这副样子满脸都是油光的,怎么见人啊!”
神白不睬她。
“你走慢点,我鞋子、鞋子要掉了,哎、哎...我自己来就好...”
神白蹲下身,纤细白皙的手指捏住她的鞋后跟,往上一拔,立刻,连今的小脚钻进了鞋碗里。
连今那股脸热辣辣的感觉又来了。
让大佬做这种事会不会折寿啊?可她莫名的觉得甜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暂时不主动不动心的吗!
连悯站在屋门口看到这两人的动作,不禁双手握拳,越握越紧。
连悯冲到院子里,沉声静气,问:“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连今刚吐了几个字:“吃完就...”
“看情况,也许不回来了!”神白清清凉凉的声音盖过连今的声音,他继续面无表情的说,“她是姐姐,成年人,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就算做些什么,你恐怕也管不着!”
连悯脸色煞白,看向神白的目光有抗拒、有惶恐,还有浓烈至极的怨愤。
如果不是神白给他的巨大的压迫感,这样的压迫感使得他根本无法动弹,恐怕他早就一拳锤过去了。
连今感受得到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她拍了神白一下:“你瞎说什么呢,连悯得罪你了?怎么这么和他说话啊!”
连悯见连今维护自己,不由得缓了缓脸色,而一旁的神白顿时寒若冰霜。
他一把拽着连今的手,继续往屋外走,走到石板桥附近,又赌气般的停了下来。
“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不信你没有别的感觉!”
连今被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什么什么感觉,你到底要说什么?还有,一回来就闹别扭,我这儿不是让你撒野出气的地方!”
神白冷着脸,平复了下心情,把心一横,索性把话说开。
“你难道不觉得你弟弟对你有超出姐弟情谊的感情吗?”
连今仰着头,沉没到云层下的夕阳留下黯淡的红光,她的面庞陷在漫天红光里,瑰丽而妖媚。
“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神白冷笑:“证据是吗?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去问他,看他敢不敢回答。他那点心思,除了你,怕是瞒不过任何一个长眼睛的人!”
连今皱眉,低下头。
夕阳落山,冷气升腾,青石板桥上长风回旋,刮得人衣袍猎猎作响。
连今穿的不多,一件短袖衬衣加薄外套,此刻风一吹,她忍不住缩了缩。
神白见状,立刻把身上的燕尾服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
连今想了好几分钟,才喃喃开口:“连悯如果真的对我...我会想办法纠正他的想法的。我只是他的姐姐,他也只是我的弟弟,我们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在情感上,仍然有亲情存在。”
说完,连今仰起小脸,目光灼灼的盯着神白:“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态度?特意告诉我连悯的心意,是大发慈悲的做善事吗?”
神白心头涌出一股薄怒,他很想大声的问她,他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可强大的理智又逼迫得他响起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霎时,神白无言。
“我没心思做善事。”隔了许久,神白作了回应。
说完,继续拉着连今往前走。
连今被他拖着拽着,原本一贯讲究心平气和的她也闹出了满肚子的火气,她大吼了一声:“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呀!有话说出来行不行!你这个狗男人怎么这么矫情啊!”
连今嘴快,说完了,心里蓦地涌现出无尽的后悔来。
哎!她刚刚说什么了?貌似骂了大佬‘狗男人’,要不要找补一下?
神白停下了脚步,双眸似刀,寒凉的看着连今,不晓得想些什么。
连今立刻求生欲爆棚:“不、不是这样,呵呵,我刚刚说的你别当真哈,你很好,真的很好,一点也不狗...真的,你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不矫情,贱人才矫情,你一点也不贱...不,我是说,你英明神武、聪慧过人、标致可爱、风韵犹存...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神白原本还绷着脸,倏地就笑了,颜色灼灼,慵懒风情,惹得四周看他的人心颤不已。
他摇摇头,嘴角无奈的笑容很快爬满整张脸。
“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在纠结啊!忘记了你先前说过的话,时间会流逝,不可逆,错过就是错过了,我何必要这样纠结呢!”
神白握住连今的柔荑,她的指尖微冷,便把她整个手掌放入自己的掌心内。
他看着连今的眼,眉山如黛,眼藏琼渊,瞳眸攫人心魄,仿佛装敛了一整片星河。
“你说不相逼,就真的不相逼了,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呢,也许,你再逼迫我一次,我就妥协了!”
连今张着嘴,她又快速把嘴巴闭上,她怕那颗不断跳跃的心从嘴里跳出去。
一阵阵鼓噪的心跳声传过来,她的手开始发烫,身体也发热,浑身掬满热浪,充斥了飞蛾扑火的热情。
她是个冷静的人,一贯拒绝冲动,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那股蠢蠢欲动的狂烈又冒了出来。
是不是...做一只蛾子也没关系?反正一生总得有一次辉煌,也总需要一回不理智。抛却一切外相,生命的本能不就是自我牺牲与延续么!
连今看着神白的眼,轻启朱唇,问:“如果我逼迫了,你是不是就妥协了?没有‘也许’,是真的向我妥协。”
神白没回答。
桥侧渌水悠悠,凉风阵阵。
但下一刻,神白已把连今抱进了怀里,他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声线似远似近,梦幻的叫人颤抖。
“是。你再问我一声,我就妥协了!”
连今不敢呼吸,因为长时间憋气,她的肺叶开始发疼,脸色通红而潮润,像只熟透了的龙虾。
“那...那我问了!”
“嗯,你问。”
连今咽了口口水,大脑昏昏沉沉:“想和我在一起吗?我可能会早死,让你守活寡的那种。”
神白无声的笑了,他的下巴放在连今的肩膀下,双手把她箍得更紧。
“我的答案只说一次,连今,如果你成不了仙,那我就陪着你当一辈子人吧,在世同衾,死后同穴。”
连今脑海里有万朵烟花炸开,她的鼻息之间都是他的气息,耳内都是他的声音,嘴巴里都是甜蜜的味道,心里有什么装满了,一下子溢出来,散播在五脏六腑里,热气腾腾。
连今一整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这种不确切的感受曾在从废弃化工厂回来的路上出现过,可神白若即若离的态度粉碎了她的某些天真的幻想。
直到现在,连今才真的如梦似幻,整个人像是泡在虚虚实实的蜜罐里,又甜滋滋,又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在连今和神白有了确切进展时,薄英和纪伏都注意到了申屠白这个名字。
浮光大厦顶楼,两人面对面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灰蒙蒙的苍穹。
纪伏端起一杯茶,薄英喝了一口咖啡,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交谈声在回响。
“怎么样?要不要继续合作这一把?申屠白我是知道他的底细的,而且他不会放过你,想向我求助吗?”
纪伏放下茶盏,锐利的眼眸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不算陌生的女孩儿,露出难以掩饰的忌惮。
“你现在是平天集团的背后掌权人,身为掌权人,我怎么晓得你不是再给我下套呢!”
薄英喝了口咖啡,舔舔嘴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找死。申屠白会对你下手,而我也需要对付他,所以,再度合作,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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