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家没有直达特区城市的火车,需要在粤东省的省会转下车。
杨宁跟黄罡早就约好,哥俩在粤东省会火车站的候车厅见面,然后一同前往特区城市。
可是,候车厅辣么大……
路上,杨宁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火车一路南行。
二十八个小时候,终于抵达了粤东省省会火车站。
背着个硕大旅行包,杨宁随着旅客人潮缓缓向出站口移动。
幸亏自己经验老到,提前准备了这么个大旅行包,不然的话,脱下来的棉袄毛衣线裤什么的,还真没地方放。
阳历二月初的北国,仍旧是冰天雪地的寒冬,而这南国,却早已是春暖花开。
验了票,出了出站口。
后背忽地被人捅了一手指。
猛然回头,便见到了黄罡的那张笑脸。
“我这一路上都在担心,这候车厅那么大,咱哥俩要是碰不上面该怎么办,没想到……”
黄罡傲娇接话:
“没想到老大我聪明绝顶,早就想到在出站口等你了吧?”
杨宁有一说一,认真点头。
黄罡满脸都是嘚瑟的神情,边往外走,边向杨宁伸出了手来:
“边防证带了没?拿给我,我去买票。”
好久没逗黄老大开心了。
杨宁的心,痒得不行。
于是。
“边防证?你没交代过我呀!”
黄罡刷的一下变了脸色。
交代倒是真没交代过。
可是……
去特区需要办理边防证,这他么是个常识呀!
只是一个呼吸,黄罡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问题不大,现办也来得及,把你的身份证或是户口本给我……”
杨宁一脸严肃,摊开了双手。
“这……你也没交代我呀。”
黄罡登时傻了眼。
此时,身份证制度刚开始推行没多久,平时生活中几乎派不上用场,包括警察在内,根本没几人能养成出门携带身份证的习惯。
户口簿,更是如此。
杨宁没带在身上倒是正常,但这办理临时边防证还就少不了这两样的其中一样。
咋办呢?
一时间,黄罡面露愁云,视线所见,全他么不顺眼。
“要不,我留在这边,你自己过去?”
但见黄罡那极为不爽的模样,杨宁的眼神中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狡黠笑意。
却恰好被黄罡捕捉到了。
心头陡然一颤。
同时暗喝一声:不好,又他么着了老三的道。
“那怎么能行呢?咱兄弟俩说好了的共进退,你去不了,我一人去个逑?什么生意不生意的,在义气面前,粪土不值。”
黄罡这话说的,端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杨宁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个中缘由。
一声叹息,随即掏出了春节前就办理妥当的边防证。
“老大,你是咋看出来的呢?”
黄罡的脸上重新写上了嘚瑟二字。
“你丫给老大我起了个啥外号来着?”
“哈拉子?”
“不是这个。”
“那是……黄大仙?”
黄罡得意点头。
“就你小子那点鬼机灵,本大仙掐指这么一算……哼,哼哼!”
杨宁于心中再叹一声。
好吧,这回算你赢,咱哥俩下回再说。
……
当晚,哥俩抵达了特区火车站。
出了站,放眼望去。
黄罡立马被震撼到了。
可真是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啊!
比他么帝都还繁华了好多。
春节前来这边的时候,感觉怎么就没这么强烈呢?
杨宁也是不由心中一颤,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被特区的繁华所震撼,毕竟,上辈子对这座城市的印象比眼前所见不知道要繁华了多少倍。
他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商机。
一个好大好大,之前因为手上没钱而不敢去想的商机。
“黄老大,你觉得这边的房子值多少钱一平米呢?”
杨宁随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幢七层结构的崭新居民楼。
一说到钱的事,黄罡立马认真起来,掐着手指,仔细盘算。
“这儿应该是特区市的市中心了吧,就算不是绝对的市中心,那也离市中心没几步远,也就相当于咱们在帝都住的那地方……嗯,我估计这儿的房价不会低于帝都,怎么着,也得有个六七百块一平米。”
杨宁点了点头。
“那你再估计一下,三十年后,仍旧是这幢楼,一平米能卖到多少钱呢?”
黄罡再次皱起了眉头。
“我他么虽然不是学经济的,但经济这方面的事情你丫还真难不倒我……咱们按一年百分之五的通胀算,加上人口聚集的因素,将通胀率往上翻一倍,一年百分之十,十年百分百,三十年就是……不对,应该是复式计算,等等哈,我好好算算。”
黄罡掰着手指,心算了好一通。
“三十年应该有十五到二十倍的涨幅,如果现在是六百块一平的话,三十年后我估计……不对,不对,这种混砖结构的楼房,三十年后就旧的不成样子了,说不定都会成了危房,谁他么会傻到买这种老房子呢?”
杨宁淡然一笑,微微摇头。
“就这幢楼,三十年后至少卖这个数。”
看到杨宁伸出巴掌,岔开了五指,那黄罡已是惊诧不已,但见那杨宁再将巴掌翻了过来,黄罡不禁失笑。
“十万?你可拉倒吧你!真要是涨到了这个数,那咱华国的货币得贬值到什么地步呀。”
杨宁不屑一笑。
不能说太多。
面前的这位黄老大可不是一般人,哪怕只是一名帝大的辍学生,那也曾经在象牙塔的最顶端待过那么一段时间。
说多了,引起这货的猜疑,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要不,咱哥俩来个三十年的赌约?”
黄罡饶有兴趣应道:
“赌就赌,谁怕谁?说吧,想赌点什么?”
“就赌你老婆……”
杨宁原本想的是嘴巴上赚黄老大一个便宜,但随即又想到,三十年后这货都已年过半百了,老婆的岁数也不会小,而自己到时候还没过了男人四十一枝花的年龄段,要是认真起来,真他么不知道是谁赚了便宜。
于是,赶紧改口道:
“就赌你老婆亲自下厨做的一餐饭,怎么样?”
黄罡面生愠色,同时伸出了巴掌。
“怎么说话的?什么你老婆?你大哥的老婆,你丫不该规规矩矩叫上一声大嫂么?”
杨宁赔着笑,跟黄罡击了下掌,算是赌约就此成立。
边走边说笑,但哥俩都没忘了正事。
天不早了,得赶紧找家店住下来。
附近酒店倒是不少,可搭眼一看人家的门面,就知道价格定然不菲。
虽然怀中揣着一张存了一百三十八万巨款的储蓄卡,但这哥俩却还是一对穷逼思维。
住不起啊!
见到杨宁跟他揣着同样的心思,黄罡又难免嘚瑟起来。
“跟哥走,哥上回来的时候,瞅了个地方相当不错,敞亮,干净,价钱也公道,要不是呆的时间短,我他么都想挪个窝搬过来了。”
黄罡说的那家旅馆不算多远,只是不在主干道上。往前走了五十来米,路口处左转弯,经过第一条巷口时拐进去,再走个百十来米,也就到了。
旅店名很俗气,叫了个‘迎春’宾馆,但看其厅堂,确实如黄罡所说敞亮、干净。
问过了房间价格,再看了眼房间情况,杨宁还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那就住下呗。
哥俩眼神交错,瞬间达成一致意见,然后各自拿出了边防证,交给了前台老板娘。
老板娘正处于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阶段,接过两张边防证后却没着急办理入住手续,而是莞尔一笑,顺便挺了下胸前凶器。
“两位老板,可是从北方过来的?”
这没啥好隐瞒的,边防证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
“那晚上要不要加床褥子呢?”
老板娘莺声燕语中让人禁不住想入非非。
可是,这特区市的夜里会很冷吗?
杨宁下意识地看了眼黄罡。
黄罡笃定摇头。
不冷,一点也不冷,春节前我来过,有经验着呢。
那就不加?
黄罡再次点头。
可那半老徐娘却不肯放弃,继续劝说道:
“两位老板大老远赶来,路上一定很辛苦,加床褥子,放松一下,明天也有精神谈生意不是?”
杨宁吸溜了口空气。
这话说的,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呢。
挣钱是干嘛用的?
不就是留着花的嘛!
一天二十四小时,睡觉的时间就占了三分之一,多花个几块钱,把床整的舒服点,那也是对自己人生负责任的一种表现啊。
但见杨宁动了心,黄罡也现出了可以试试的意思。
三弟还年轻,身体发育还没完全结束,多垫床褥子也是应该,如果自己不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三弟又怎么好意思独自享受呢?
对面,老板娘见到这二人生出了心思,赔着一张笑脸连忙询问道:
“那二位老板,你们是喜欢年轻活泼一点的,还是成熟丰满一点的呢?”
嗯?
褥子还有年轻活泼和成熟丰满之分?
杨宁速度调动上辈子的记忆……
呼——
原来是酱紫呀!
这旅店,果真配得上一个‘迎春’的名。
只不过,要是将迎春宾馆改作迎春院,那才叫一个更加贴切。
黄老大,丫还没整明白么?
这他么可是你看中的地方,你说,咱哥俩该怎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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