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城头上,一道身穿金袍背生异象,似乎连空间都有所扭曲的身影,从天上飘然而落。
当他的双脚踏于地面上时,这整座王城,竟都为之震颤了下。
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金狼王庭国师元真,借金狼王庭和草原人对于长生天的信仰,以此偷梁换柱,用他那秘传的因果倒转之法,将金狼王庭子民对于长生天的仰慕,都统统转化为了自身行于大道的资粮。
就和洛离行人皇大道,借助整个大夏朝凝聚自身的人皇气,万民意一般。
元真此举,也就是相当于用这金狼王庭的气运,来助他修行一样。
二者不同的点是,元真已经浸淫了此道十几年,所以积累深厚,即使洛离的法和道路都要比他要上乘不少,也终归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其给比下去。
但即使如此,元真亦是付出了不少苦功。
时隔十几载,直到近年来北玄域天门大开,灵气回潮气运涌升时,他才终于大功告成,以此登天而上,成了一世佛门的罗汉果位。
位比武道天象,道家真人,此消息一传开,算是叫整个金刚寺的前辈僧人,都为之大跌了眼镜。
往日里佛性不深,向道不坚的弟子,竟在销声匿迹十几载后,真成了一世金刚罗汉的无敌果位!
这消息不大不小,但也算是叫这传承千年的圣地,都为之小小的震动了下。
也因此,元真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在金刚寺内分量大增。
这也是为什么像是元洪这等杰出真传,也愿意为了元真出力的原因所在。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天象!
正所谓一入天象再非凡,就算是在当今武道盛世的中土与东海,这等存在的强者,也绝非是好得罪的,再不济都是一方开宗立派的大宗师人物。
能搭把手帮上天象,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处,哪怕是元洪贵为金刚寺真传,可一日不曾证道,那么他就永远是世俗之人。
毕竟,天骄百千,能最终跨过那层龙门者,千百年来,
亦是数之寥寥啊...
金狼城门外。
即使入城出城者众,但在元真降临之后,他们却都好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连带着那衣衫略有些狼狈的白衣僧人,也一并无视了下去。
这自然是元真所为。
有些事情有些话语,是不能叫下面的凡人晓得的。
“你是如何败的?”
双掌合十,元真面色平静。
但他向着元洪开口,言语中所附带着的严肃与求知,却无疑是暴露了此刻内心中的想法。
即使眼前的元洪一朝悟道,距离上三品天象更进一步,但元真只要立身于金狼王城中,那么他就是当之无愧货真价实的天象高人。
所以在面对元洪时,元真的行为较为随意。
但即使如此,他此时的心情却也算不上好。
元真借助金狼王庭对于长生天的崇拜,窃取了其中气运与国运,成就了天象大道。
可现在证道时日尚短,还来不及借助大法从中脱离而出,便被那南境的大夏国给举兵二十万,打上了草原。
他哪怕是晚上个三年五年的,元真都不会对此多管。
那时候,想必他早就已经功德圆满,成了无漏造化回归了金刚寺去了,享受佛脉大宗师的尊荣,又哪里还会再来顾着这北玄域的偏远之地?
可偏偏,凡事就怕万一!
若是值此关键之时,金狼王庭有覆灭之危...
那么在国运动荡,气运不稳之下,对于元真所能够造成的大道打击,将是毁灭性的,就算是因此道果不稳,跌落凡尘,都不是不可能之事!
是以,无怪乎元真对于元洪的败逃,会显得如此认真。
从方才明心见性的悟道状态中脱离,当元洪睁开一双眸子,他此时的心境,已不再像是方才那般挫败与焦躁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重头来过而已。
他堂堂中土佛脉的天骄,金刚寺当代最杰出的三位真传之一,区区失败罢了,缘何不能接受?
因此在见到元真从天而降,言语沉声的叩问时,元洪虽仍旧有些羞愧,但再也没了之前的那般惴惴不安,以至于佛心不稳了。
行了一式佛礼,恢复了往日风采的白衣僧人,当时便低声开口,道:“师弟愧对师兄,未曾胜过那大夏皇帝,丢了我金刚寺的颜面。”
“此人出身北玄域,但修为却远远超过普通宗师,以师弟来看,就算是前去中土,都能闯出一番天地来,那青云榜第九,实在是有些屈就了。”
“只论神通武道,夏皇洛离胜我远矣,小僧...”
“不如也!”
说罢,元洪自叹不如,摇头苦笑一声后,便将之前与洛离对阵,互相缠斗之间对方所用出的种种武道法门,俱都告诉给了元真。
而那衣袍华贵,通体璨金仿若神佛般的僧人,眉头则是越听越皱。
超凡脱俗的剑法,霸道至极的武道真功,还有来自道家正统,传承自曾经金刚寺最为不喜的张太乙所修的太乙道玄经?!
一个区区北玄域的小皇帝,怎得能通晓如此之多的功法神通!
一时间,元真有些举棋不定了。
连来自金刚寺的自家师弟,都不是那大夏小皇帝的对手,那再加上他麾下的雄兵与皇朝,数遍整个草原,又能有谁可以将其拦截下来?
他此刻正是关键时候,压根腾不出手,也出不了这金狼王城。
难不成只能坐视这大夏军队,直接北上打上来再一决雌雄不成?!
那样,也未免有些太过荒谬了。
就在元真沉思之际。
他那一身神光流转,通体璨金的法身,却没来由的气息一颓,随后金光突兀暗淡了起来!
“噗!”
一口鲜血,从这尊达到了天象境的高人口中吐出。
此时的金袍僧人,面色骤然变化,再也没了最开始的云淡风轻!
“师兄!”
“你这是...?”
眼见到本来气息如渊,深不可测的元真,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元洪眸光一愣,继而有些担忧。
天象高人,还能急火攻心的不成?
元真面色阴沉。
他看着那远处马踏黄沙,从远方而来,一看就是有什么要紧之事须得禀告的骑兵,沉默不语。
待到片息后,元真收回目光,也没有回复元洪的疑问,只是向着那城外驰骋而来的铁骑,单手一抓。
下一刻,那骑乘于马背的传讯北蛮兵中的一员,便被这位金狼国师直接凭空擒拿了过来!
“啊...!”
惊慌失措,本来心理压力就巨大的北蛮战士,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便立身在了元真的面前。
“吾乃长生天现世教宗,金狼王庭之国师!”
“战士,在长生天的见证下,速速告知本座,草原之上形势究竟发生了什么?!”
将这传讯骑揪过来后,元真面上带着阴沉,当时便自报家门厉声喝问,全然没了之前天象大宗师的云淡风轻。
“国...国师?!”
这北蛮战士颤颤巍巍,一听到元真所言,再结合那之前的大神通手段,哪里还敢有什么放肆之举。
金狼国师,传闻是最接近长生天之人,乃是打破了人神界限的绝世高手,在草原上与神明无异。
平素里,谁敢冒充这等人物?
尤其此地还是在王城脚下,被察觉到了怕不是活腻歪了!
所以没有怀疑,‘噗通’一声,这战士双膝跪地,语气有些哭丧,又夹杂着些许期许,当即便对着元真回答道,“长生天在上,请国师出手,荡平逆贼啊!”
“前线传来战报,黎江城、宣风城都已告破,就在我等反应过来,准备去加固陇西城之际,那大夏却有四品宗师率领数万铁骑,大破了陇西城,换了王旗!”
“眼下...眼下三城互为犄角之势,大势已成!”
“如果夏国乘胜追击,就将兵临我金狼王庭城下,所以还请国师与大王,速速决断啊!”
这战士一番言辞恳切焦急,全然不似作伪。
嗡!
元真听完,脚步一退,只觉得脑袋有些晕。
事实上,就在方才元真觉得自己气运受损,道基不稳时,他就知道应该是出事了。
不然普天之下,除去现如今与自己气运相连的金狼国运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凭空伤得了他!?
“怪不得,怪不得...!”
抚摸着光溜溜的额头,这僧人一边喃喃,一边更是咬牙切齿!
他驱散了这告知消息的骑兵,叫他前去禀明金狼王。
待到此人离开这隔绝感知的禁制范围后,元真的脸色才终于是彻底的拉了下来。
在草原上居住也算是有十几年了。
这三座城若是被南境的大夏割据,再加上迦叶关引为根基,到底意味着什么,元真不可能不晓得。
猛龙过江,如今悔之晚矣!
“夏皇洛离...”
“你我之间,无冤无仇。”
“但阻道之仇大过天!”
“若是你敢率军兵临城下,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敢误本座道果,你若敢来,本座定然叫你大夏举国披丧服,为你祭奠!”
眯起眼睛,一股恐怖的威压与气势,从这金袍僧人身上慢慢显出。
元洪感觉到这气息后,禁不住有些色变,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尊金刚大佛,根本喘不开气来!
“天象,竟然恐怖如斯!”
想起之前与自己交手之时,拳掌剑道频频迸发出绝世之威的洛离,元洪将二者放在一起对比之后,却不禁有些沉默了。
不知为何,元洪总有一种直觉。
他感觉,貌似眼前的师兄一与那夏皇比较起来,好像...也没强出多少?
想到这里,元洪打了个寒噤,赶忙摇了摇头,只当做幻觉。
凡俗之身,怎能与天象之威媲美?
“凡...终究是凡啊!”
...
陇西城头上,黄沙弥漫天。
作为草原上较为偏远,但却入了金狼王城腹地的一座重城,陇西城平素里因为地理位置,不受重视。
这是因为长久的安宁,叫这些草原人忘却了,这座城池的重要而已。
今日,陇西城那沧桑的古城墙头上,一杆玄黑色的王旗,正在迎风飘扬。
那用金缕绣刻而成的‘夏’字龙飞凤舞,彰显锐气,正如它麾下的那些悍不畏死的战士一般,面对敌人之时,是那般的勇武。
霍去病立身陇西城头,遥遥看着那外界凶恶的天气,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半个月。
他,做到了!
北逐千里,跨越了多少距离?
正如当年北击匈奴封狼居胥,打的万里漠北无王庭一样,这位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即使换了时空,也依旧是勇武无双!
“霍大人!”
“陇西之中的大部分居民,都已经被卑下安抚成功,还有一批人也被我成功拉拢,愿意为大夏效命!”
“不知他们...能否为夏皇陛下效命,并和我等一样免去一死,自此之后以夏人自居?”
霍去病转身,回头看向了这上了城头,单膝跪地,面上有些忐忑的北蛮战将。
此人名为公山羊,乃是霍去病一路驰骋而来,所征服的一处草原部落的领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宗师高手。
是的,你没听错。
一路以来,霍去病不仅完成了攻下陇西城的壮举,同时还顺道将数座草原大部直接征服,叫他们俯首称臣,自愿加入大夏麾下!
而且在攻取陇西城时,这些草原的部落骁将,也是出了不少的力气的。
以半月之时,威服四夷之众。
引草原人为助力,以武力征服高手,许地位战功于平民,合此三者攻其不备,内忧外患之下,这被众多大夏将领心有忧虑的陇西城,弹指便破!
如此功绩,纵观大夏史书,堪称是震古烁今!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可能放心大胆的起用刚刚招降的草原将领,并分化底层的草原人,再借助着草原人之便利,在最短的时间内安稳住陇西城,不至于刚刚攻下,便被夺回。
霍去病这一系列事迹,莫说是在大夏,就是放眼看向整个北玄域,怕是也没人做到过。
宛如,神迹。
黄沙漫天,夕阳落幕。
晚霞的余辉映照在这灿若骄阳的将军背影之上,并不显得迟暮,反而更为其增添了几分神气。
“公山首领,辛苦了。”
“你于我大夏有大功。”
“待到大捷战报回归军营,当今陛下,绝不会亏待每一个有功之臣。”
“至于陇西归附的子民,你也大可不必担忧。”
“当今夏皇,心胸宽广,此行草原只为诛绝金狼王庭与从恶之人,其余人等只要真心臣服,那待到陛下君临草原后,就都是大夏的臣民,为何要杀?”
“这,便是今上对本将心口言说的。”
“如此,首领可算是能放心了?”
背着双手,霍去病神采飞扬,朗声一笑,给着眼前半跪于地,心悦诚服的公山羊允诺道。
这少年将军口中所说,明明不过是普通的承诺话语。
可落入公山羊的耳中,却是宛如最郑重的承诺一般,叫他深信不疑。
“如此,卑下便多谢将军与陛下的恩赐了。”
“有无功过,卑下并不多求,此生所愿唯处将军帐下牵马征战,便不虚此生矣!”
说罢,这草原大部,有着先天修为的首领又是一拜,面上流露出敬佩而又崇拜的表情。
草原素来钦佩强者。
而像是霍去病这种以武力致胜,又能用人格魅力,再施以仁德与风度折服归属者的人物。
被人所信服和拥戴,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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