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权谋者而言,无情和残忍乃必不可少的特质,心狠手辣是值得赞美的褒义词,慈悲则是将自个带入失败之径的魔鬼,佩姬觉得没错,她的心软导致处境更加黯淡无光。
如果立即出镇,她就能没任何波折的,将猴子们抛离身后,那个小小的骗术瞒不了多久,须得争分夺秒。
但她不能丢下黛丽安不管,她从不舍弃任何忠诚的追随者。
所以大小姐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间。
在跟着宁格狐假虎威的那几名警察的描绘中,特别是瞧到了那位警长令每个男人都觉得生痛的下体后,镇警署很快将此案列为袭警、重度伤害和企图谋杀的大案。
警笛如惊雷般响彻全镇,至少二十名镇警和附近的一小队公路骑警冲入肮脏污秽的街道,将落脚的那间经济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所幸她俩早走一步,没被当场捕获,可还是被困在了镇上。
“两个金发的年轻女人,当局怀疑她们是隶属于黑帮的女刺客,这是帮派对警方的严重挑衅!”警察们都接到了通告。
“别担心,灰佬不会想到来搜查货仓。”露丝打着哈欠,用尖指甲挑拨烛台上的蜡烛怂,将火光稍微明亮些,在几小时前的紧急关头,大小姐无路可去时,公寓的工人们和小妓女伸出了援手。
这儿是镇上一家货运公司的仓库,肖治恰好是该公司的小主管,拥有钥匙,暂且安置了两位姑娘,躲开了搜查。
室内弥漫着霉味和垃圾的臭气,时值凌晨两点,夜是人最好的庇护所,但明早货运公司开工时,她们就得被迫离开。重新回到布满警察的大街上。
如果今晚走不了,就麻烦了。
黛丽安咳嗽着,满脸惭愧,“主人,全因为我,不但让您差点受到委屈,现在还我得再次说,您应当懂得取舍。不该转头回来。”
“闭嘴,“佩姬叱喝道,“你在怀疑我的决定么?”
露丝倾听着主仆俩之间的斗嘴,拍了下脑门,“天,我越来越好奇你们的身份了,说老实话,你俩绝对不是投奔亲戚乡下姑娘。”她有些担忧,“你们不会真地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女匪徒么?”
“如果说是呢?”佩姬回答。
“我不信,老娘的眼睛亮着呢,能看清楚谁是好人。”露丝瘪瘪嘴。“再说咱们是好姐妹。我这人帮亲不帮理。”
佩姬别过头,艰难地说道,“喏。随你怎么想,总之,谢谢了。”
沦落到得受猴子们的帮助,让大小姐很恼火,但恩惠就是恩惠,尤其佩姬最讨厌欠别人的人情。
露丝突然很神秘八卦地说,“不过肖治就可怜了,那傻小子一直暗恋着你,我想他肯定得不到回报的。”
肖治?暗恋?佩姬一头雾水,她对这男人没什么印象。事实上,除了厚着脸皮缠着自己的小妓女,她对谁都冷冷淡淡。
“自从你第一天来到公寓,他就傻兮兮的盯着你,眼都直了。”露丝嘀咕,“那个傻蛋,人挺地道,总喜欢装好好先生,还经常对我说。
找份正经工作,但像我这样没读过书地姑娘,又不能像男人去卖体力,哪里有什么工作好找的”
她喋喋不休地讲着肖治的事,就连对感情很迟钝的佩姬,也听得出来,露丝喜欢肖治。
“日后我封肖治个爵位,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当个子爵夫人。”
大小姐慷慨地奖赏道。
露丝当然不会相信佩姬的话,以为她再调你自个,“别乱说,他又不是在暗恋我。”
“放心,如果他不娶你,我就绞死他。”
“对,”露丝红着脸,“那个白痴活该被绞死。”
出去打听消息的肖治推门进来,奇怪地看着姑娘们笑成一团,他焦急地说,“查得很严,车行和进出的路口都有警察值班把守。”
佩姬柳眉微定,“等天亮,就更难出镇了。”
“我有个想法。“肖治说道,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刚被暗恋对象决定了日后的人生归宿,“黎明时,公司有趟装满皮货的车要赶着出镇,车很大,藏两个人没问题,我和驾车的员工说声,替他地班。”
“值得一试。”佩姬给了他一个赞赏地微笑。
男人呼吸都急促了,人兴奋得微微发抖。
“哼,傻瓜。”露丝气呼呼的。
“我会绞死他的,一定,如果你到时不求情地话。”佩姬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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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恶毒的,无情的话语,在朱利尔斯·冯·科摩的心中回旋着:我并没有请求他爱我恶心的废物这是谋杀
他悲痛欲绝,失魂落魄,那粒子弹射入胸膛时,妻子狰狞的面容,像个无法摆脱的鬼魂,永无止境的噩梦。
储君所有的爱恋和激情,他在脑海里营造出的美满小家庭,还有许许多多美地幸福的期盼,在那一刻,裂了,碎了,灰飞烟灭。
酒真是好东西,麻痹神经,让人恍惚,暂且让这该死的真实的污秽的世界淡薄。
“朱利尔斯,你必须振作,金雀花家族和长老议院的大贵族们正想着放帝国的血!”
“你应当颁布御令,将莱因施曼贬为乱臣贼子,有叔叔的军队做后盾,再加上大义的名分,胜利必将属于皇室地双头狮鸷旗。”
“天,瞧你这颓废模样,配得上至高无上的御座么?”
有缥缈的声音从陌生的国度传来,他勉强让瞳仁对准焦距,朱利尔斯似乎瞧见特维尔亲王,他那亢奋的血亲叔叔,满脸失望的表情,嘴里嗫喏着什么,推门走了出去。
朱利尔斯支撑起身体,用发红的眼睛寻找着能解脱痛苦的良药,他的脚边满是空荡荡的酒瓶,一片狼籍。
“我该怎么办?”皇太子用颤抖地手,将残酒一饮而净。他呢喃着问道。
“你需要力量。”石头里的幽灵回答,“瞧瞧那位亲王,内心里正燃着野心勃勃的火,将你视为棋子;想想你变成废人,苟延残喘地父亲,拜伦的国局此刻相当不妙,像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我能预料到内乱的来临。皇室军对大贵族联合军。”
“帝国不需要内战,我不会签署御令的。”朱利尔斯始终是帝国的储君,受到过优秀的精英教育,他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到时由不得你。”幽灵呐喊着,“你永远是个傀儡,以前被妻子玩弄,被恶徒绑架勒索,现在,也只能在亲王的掌心里跳舞。人人都视你为踏脚地基石。你没有掌控自个命运的力量。”
“所以请你告诉我。该如何得到力量。”
幽灵沉默了,仿佛在思考,终于。它如同下了个痛苦的决定,“永恒之柜,那件圣器的残骸虽然只遗留了微许的神力,但对凡夫俗子而言,足够让人脱胎换骨,拥有神秘莫测的伟力,作为守护精灵的我,清楚如何将它与你融合为一体。”
储君似乎听出了看不见的朋友,话语中浓浓的悲伤,“那你呢?你还会出现么?”
“我的孩子。凡人终有一死,我也不会永存于世,当圣器改造你身体地那一刻起,我便会消失。”幽灵像个杞人忧天地圣者,“但没什么,我会在天国微笑的看顾着你。”
“所有人都背弃了我,唯有你忠诚不喻。”朱利尔斯捂着脸,表情凄惨,“不。我绝不会为了自己,让你消亡。”
你他妈的还真善良,幽灵愤怒地想,它循循善诱,决定放出味猛药,“你可知那个恶棍,造成你悲剧地男人是谁么?”
“那个卑鄙的绑匪?”
“它并非人类,只是一具活尸。”幽灵恨恨地说,在洞窑里,当那人运用圣力,拯救朱利尔斯时,他便认出来了,这人就是昔日下水道中,毁灭了他封神大计的那只缝合怪。
模样虽不同,但属于永恒之柜的圣力货真价实,缝合怪能瞒过凡人的眼睛,却瞒不过他超自然的感知。
“活尸?”皇太子迷惑不解。
“你还记得,拜伦是如何得到圣器的?”幽灵解释,“渎神者里奥安格特斯从安诺盗窃了永恒之柜,躲藏于费都的地下水道,最终还是没逃脱圣武士的追寻,双方在水道发生激战,同归于尽。”
朱利尔斯点点头,他清楚这个故事。
“在渎神者研究圣物期间,曾经用尸体创造出一只拥有独立思想的怪物,高大地个子,浑身伤疤,丑陋不堪。”幽灵非常郁闷,为了掩埋真相,它必须用鄙夷的口吻来称呼自己,“怪物最后不但逃离了水道,还拥有了能使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你是说那个绑匪头子,就是缝合怪?”朱利尔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在他觉得意识逐渐模糊时,看到了圣洁的光,那男人用不可思议的本领,将即将死去的他救活了过来。
“可他的相貌,和你所说的不符。”
“转变形体地魔法,在神秘学的范畴里,虽然罕见但并非不存在。”幽灵说道,“魔药学、炼金术和变形术,都能让一只怪物,变成人类。”
魔药?朱利尔斯心有所动,“卡西莫多·伯骑士宫廷伯爵,他体格高大,疤痕累累,精通魔药,而且,曾让佩姬那连教廷也束手无策的伤势康复。”
“再想想,费都、法律、死人、你那歹毒妻子的前任情人。”
“福兰,弗莱尔?”
幽灵继续暗示着,“伯骑士宫廷伯爵容貌丑怪,号称通晓律法,并且是一位炼金大师的弟子,他自称是出身于英格玛,曾周游世界的探险家,但谁又能证实呢?
你曾阅读过费都巡警厅的案宗,弗莱尔检控官因审讯伊戈·安德希时,有读职嫌疑被第一庭检控,事后死于谋杀,尸首下落不明,时间恰好和渎神者潜伏水道,亵渎圣物的日期吻合。”
“的确有过传言,伊戈·安德希是金雀花家族于地下世界的代言人。”朱利尔斯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而曾出现在坦丁的炼金法师威廉,昔日供职于费都贵族法庭。”
“对,一切都联系起来了!”幽灵大声嚷道,“福兰·弗莱尔便是卡西莫多·伯骑士,我有理由相信,他的身故,是金雀花的暗中所为,这个,亡灵阴差阳错,重新行走于世间,他巧妙地变幻形体,运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来伪装,他发誓要报复所有仇家,甚至要毁灭拜伦,来平息心中仇恨的火。”
这消息如雷霆震顶般,让储君惊呆了,“如果真如你所说,他恨的应该是莱因施曼,而不是我”
“因为你娶了佩姬!好好想想,从婚礼到现在,你碰过她么?证明过她的清白无暇么?那女人早就把身体和心给了自己的情人,不惜抛弃丈夫,出卖家族,你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这对奸夫淫妇早就芶合在一起了!”
“但他最后还是救了我。”
“一切都是演戏,如果你死了,得势的金雀花也不会放过和野男人私奔,让家族蒙羞的女儿。你活着,因为愤怒和莱因施曼彼此争斗,让拜伦内乱,就能一举两得,不但复了仇,还没人能抽手对付他们这对狗男女,啧啧,多么歹毒的阴谋。”
朱利尔斯感到全身血都快冲上脸颊,幽灵的话不断在耳边萦绕,终于,他下了决定,“我们马上启程,前往研究所拿回圣器。”
里奥安格特斯的亡魂无声地大笑,它终于成功诓骗了对方,其实除了绑匪既是缝合怪这一事实,其它的话它自己都不信,哪会这么巧呢?
但充满嫉恨和愤怒的人,没有理智仔细分析它的谎言。
“一切即将属于我了,一具还算不错的躯体,一个王位,一座帝国。”幽灵得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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