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团长眼里，这就是真正的阳谋。

哪怕他知道八路军正在通过源源不断进攻消耗城内驻军兵力跟体力，为接下来的总攻创造条件。

但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就算知道八路军在算计雄县城防驻军，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面钻。

只能长叹一口气命令：“告诉城防部队还能作战的所有参战士兵……拼尽一切全力，死战到底，没有司令部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后退一步。”

参谋长听完旅团长命令就意识到他也没有好的破局办法，只能跟八路军继续硬拼下去……

…………

晚上八点，发生在城头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经过一个白天消耗，城东城防部队已经打得不足四百人，好多士兵躲在城垛后面，打着打着就睡着了，可见这帮小鬼子现在有多累。

参与进攻的八路军虽然也付出巨大代价，但每个主力团都还有两个多营的进攻部队。

更重要的是，在之前战斗中，特种团加强给他们的战车部队都一直没有用。

听着城头越来越弱的交火声，黄宇当机立断下达总攻命令……

“呜呜呜……轰轰轰……”

重炮，山野炮，迫击炮……一齐加入总攻前的炮火准备。

笼罩在城头上的轻重机枪扫射声立刻被炮弹爆炸声取代，不一会儿炮弹炸出来的火球就连成一片。

睁眼一看，整个城东城头都淹没在炮火中。

耀眼火光的映照下，进攻部队可以清楚看到小鬼子被炸飞画面。

日军城东指挥部已经在白天战斗中被炮火夷为平地，大队长正缩在一个墙角躲避炮火。

这是警卫临时设立的一个指挥部。

本来应该用原木跟沙袋搭一个顶棚，就算挡不住山野炮跟重炮攻击，也能顶住普通迫击炮炮弹。

结果八路军攻势太猛，一轮接着一轮，不给城头日伪军一丁点儿喘息机会，搞得警卫想给指挥部搭一个顶棚都没机会。

大队长只能守在这个连顶棚都没有的简陋指挥部继续指挥作战。

面对八路军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覆盖，他不得不跟其他士兵一样，把身体尽可能蜷缩到墙角，减少自己被炮弹破片命中的几率，进而达到躲避炮火目的。

除了简陋的指挥环境，大队长还非常疲惫。

士兵顶着八路军打向城头的炮弹进行作战，他作为城东城防部队指挥官，肯定要跟部下一起同进退。

所以他也两天一夜没有睡觉。

而且作为一个指挥官，考虑问题要比普通士兵复杂的多，意味着他在整场战斗中耗费的精力也比普通士兵更多。

顶着一双黑眼圈，满脸疲惫。

为了让自己在战斗中保持冷静，不因为疲惫而下达错误命令，他已经用指挥刀在自己腿上跟胳膊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通过疼痛来刺激自己，逼自己保持冷静。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大队长耗费的精力越来越多，每次通过自残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最开始自残一次还能让自己保持两小时冷静，现在自残一次只能保持半小时，搞得胳膊跟大腿已经被指挥部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也许是因为自残失血过多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大队长太累了，脸色也比昨天白了不少。

听着耳边越来越密的爆炸声，大队长敏锐察觉到眼前这场进攻有点儿非同寻常。

趁新一轮炮弹刚刚砸下来发生爆炸，第二轮炮弹还没有砸下来，大队长果断从墙角探出脑袋，通过城垛口朝城外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一次进攻八路军不仅派了两个营的主力部队，还派出大量坦克跟装甲车助战。

战车带着轰鸣声，吐着黑烟冲在最前面，两个营的八路军尾随在战车身后，快速朝城头杀过来。

“八格牙路……红军想要向我们发动总攻……”大队长本就惨白的脸色这时候变得比刚才更白，失声叫道。

然后就扯着嗓子朝周围部下命令：“准备战斗……还能动的士兵全部参加战斗……”

下完命令后直接一脚揣在身旁竟然在炮火中睡着了的部下。

看自己连续踢了两脚都没把他搞醒，果断抽出指挥刀，在他大腿远离大动脉位置划了一刀。

自残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忘记疲惫，恢复冷静，对部下肯定也有用。

“八嘎……敌袭……”

刀口带来的刺痛迅速传遍全身，把沉浸在睡梦中的部下惊醒，抓起步枪就扫向周围，还以为八路军已经杀上城头。

看大队长握着还在滴血的指挥刀站在旁边，自己腿上的刀口八成是他搞出来的，脸上立刻闪出一副不解表情，不明白大队长为什么会对自己人下手。

大敌当前，大队长没那个闲工夫跟部下解释自己为什么朝他下手，直接命令：“八格牙路……八路军开始进攻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包扎伤口，准备战斗……”

“要是战斗中还想睡觉，直接用刺刀再在自己大腿上扎一刀，通过自残刺激自己保持冷静……”

不少狠辣的小鬼子开始用自残刺激自己，重新投入战斗时，进攻部队已经杀到城外一百多米位置。

“咚咚咚……”

车载重机枪盯着小鬼子所在的城垛口射击，打得那里碎石飞溅，不时有子弹通过城垛口飞上城头。

跟后面提供火力掩护的重机枪相比，车载机枪因为距离城头很近，比较稳定的缘故，打出去的子弹准头特别高。

加上从天而降的炮弹雨，日伪军伤亡开始急剧增加。

特别是那些没有通过自残来刺激自己保持冷静的小鬼子，因为太累，太疲惫，战术动作比平时慢了最少一倍。

以前打完枪膛里的子弹后快速缩回脑袋，躲到城垛后面拉动枪栓，换一个射击口继续朝城外开火。

现在打完枪膛里的子弹后要反应一两秒才缩回脑袋。

在时间就是生命的战场上，一两秒足够车载机枪往城垛口发射十好几发子弹。

好多小鬼子就是这么被打爆脑袋，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