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往日的一切似乎都在眼前闪过，只不过凝神细想时，全都如泡影般破裂。

夕阳西下，残霞燃火。

太阴人皇站在山巅，任由山风撩拨灰发，身上衣衫猎猎作响, 像是往日战争鼓角的余音。

青环站在太阴人皇的身后，不知何时眼眶通红。

极远处缓缓走笼罩着神光的身影。

北方……

西方……

东方……

太阴人皇背负双手，毫不在意那三道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身影。

青环眼眶通红，小脑袋转过，恶狠狠地看过每一道身影。

“好凶的小丫头，似乎要吃人呢。”

北方的身影轻笑, 却是半点也不在意。

太阴人皇叹了口气, 却道：“若是现在离开, 活命还是足够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听在其他古皇耳中，就有些刺耳。

其中一个古皇冷笑一声，“若是你束手就擒，等我等吃了你，或许可以暂且放过这方世界的生灵。”

他自觉抓住了太阴人皇的命脉，想省些力气，不愿死斗。

太阴人皇面露微笑，环顾三尊古皇。

从他们的身上，太阴人皇只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他们就像是一群恶鬼，赖在活人的世界不愿离去，可是偏偏连阳光都厌弃他们。

再一想这些人曾经都是一位位无敌世间的古皇，万千荣耀加身，顿时便有一种滑稽感生出。

太阴人皇想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

他想起曾经与那人行走在大江之畔，江水悠悠，星空明朗。

那人忽然神色一正，道：“你想问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那个时候的他在思考求长生的意义, 于是问过那人，如何看待一个不择手段寻求长生的人。

那人当时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如今终于思考出来。

那人微笑着，像是为想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而自得。

“如果你真的看见一个不择手段，甚至连人性都放弃的求长生者。”

那人笑着，一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就尽情地嘲笑他吧，哪怕你那时是个肮脏的乞丐、短命的蝼蚁，但是你大可以放声大笑。”

彼时的太阴人皇不懂，觉得求长生是生灵的本性，哪怕是为此不择手段又有什么所谓。

但是那人接着道：“因为那时的他，只是长生的奴隶而已，就算他修了万年的道、诵了百世的经，也不过是有些努力的奴隶而已。”

“我们的生命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哪怕我们的生命只剩一天，也可以绽放出千姿百态的花。”

说实话, 太阴人皇当时听不懂这些，因为他在不久前还只是一个渔夫,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些话记下。

现在, 太阴人皇终于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

他看着周围的身影，忽然笑了起来。

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声顿时让来袭的古皇脸色铁青，神辉都开始闪烁。

他们从这笑声中感受到了太阴人皇对他们的不屑。

偏偏此刻的太阴人皇就是有底气如此大笑。

因为他没有选择自斩一刀走入禁区。

所以他还是那个站在亿万生灵巅峰的极道古皇。

万千荣耀不因衰老减去分毫，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诸天星光汇聚之处。

这种荣耀，他们也曾享受过。

“呵呵呵~”

一位古皇同样大笑，双眸血红，择人而噬。

“荣耀！荣耀是个屁！只有长生！只有长生才是最重要的！”

“人族的皇，万载之后，我会前往你的坟茔，告诉你，我还活着！”

青环眼前光芒一闪，已经出现在人皇宫中。

她遥望远方，看见四道流星冲天而起。

未去沉睡的近卫躬身行礼，再抬头时泪流满面。

四位踏足了极道的强者走入古老而荒蛮的星域，绚丽的光照破了永恒。

四道身影先后停下，要在这里分出生死。

“嗡！”

一口铜锤落下，垂落万条仙气，大如古星，砸向太阴人皇，铜锤上浮现出金甲神祇，神色凶恶，打出至强的皇道一击。

“咚！”

太阴人皇头顶，出现了一方漆黑的大印，四个银灿灿的大字照亮古今，压塌万古时光，硬抗铜锤的轰击。

与此同时，太阴人皇手捏拳印，使出崩神一击，拳光照亮星河，轰向另一位古皇的眉心。

这是生死战，没有人留手，太阴人皇寿元无多，更是血战欲狂。

最后赶到的那位古皇，掌心发光，显出一枚细小的飞梭。

乌黑的飞梭震动，十方星宇都颤抖。

哧~

飞梭刹那间穿破了岁月时光，刺向太阴人皇的胸口。

其他两位古皇顿时爆发，将太阴人皇困住，神光亿万缕，像是牢笼般。

殷红的皇血飞起，太阴人皇咳血倒退，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

危急时刻，他震荡皇血，破开牢笼，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绝杀。

这是一场绝境的搏杀，三大古皇围杀人皇，皇兵震动宇宙八荒，神光照亮了整个时代。

无数星球上的人族哀恸，眼含泪光。

在冰冷枯寂的宇宙中，他们的皇正在孤军奋战，皇血洒落，碎骨崩飞。

“杀！”

太阴人皇大吼，他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流淌，但是坚定的意志闪烁着永恒的光辉。

“太阴之阳！”

整个宇宙都在太阴人皇的吼声中黯淡，陷入了黑暗。

无穷的黑暗中，一缕皎洁月色出现，是那照亮黑暗的一缕光，是从最极致的阴中诞生出的至阳。

轰！

万界震荡，太阴人皇凝聚太阴神血，打出禁忌杀招，像是要撕裂这片宇宙，重定阴阳。

一尊古皇惊呼，皇体忽然大放光明，他察觉到了危险，于一线之间终极一跃，重新步入极道境界。

“太阴你该死！”

这尊古皇大怒，他本就是精气干涸难以支撑，这才踏出禁区‘猎食’，不料却被太阴人皇的杀招逼到终极一跃，耗损海量精元。

太阴人皇神色平静，这种已经失去了骄傲的皇，他甚至不愿与他们做更多的交流。

他全身太阴神血沸腾，爆发出盖世的伟力，人皇印当头落下，砸向一尊古皇的头颅。

随即，他左手挥动帝拳，崩神一击惊天绝世，极道杀光海潮般汹涌，拦住另一尊古皇。

那尊极境升华的古皇双目狰狞，天灵上出现一口烘炉，燃烧着赤红的火焰，里面像是孕育着一个世界。

然而太阴人皇抬起右手，天地间再次昏暗，一道至阳犹如天刀，划破万古。

哧！

赤红的帝血冲天而起，那尊古皇睁大了双眼，根本不在意伤势，催动烘炉，打出真正站在皇道巅峰的一击。

“苍生为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