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拭剑」

第三章 翻天作地秦宾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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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谣从大德杂货铺一跃而下,之后迅速钻进一条狭小巷子。

这条小巷子处于两座宅子中间,平时鲜有人迹,因而十分隐秘。

此时巷子内还有两名青衣佩刀男子,背靠着墙,一蹲一倚。

两人见秦谣出现,连忙起身,抱拳施礼。

秦谣朝他们点点头,转瞬间便消失在巷尾。

两人看着秦谣离开,转过头时,顿时睚眦欲裂!

一道剑芒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杀至面门,二人闷哼一声,血溅当场,两颗圆滚滚的脑袋“咕噜噜”滚落。

杀人者,元丹境,灰衣斗笠,剑光极寒,出剑极狠,通虚阁高手,不是江佚舟,还能是谁?

江佚舟看着秦谣消失的巷口,嘴角冷笑又满眼期待。

其实,被他杀掉的这两位来自禹阳的“眼睛”,自在沣山郡起,就已经暗中护着秦宁了。

身在大德杂货铺的秦宁手捧着那本泛黄的旧书,既惊讶又欣喜。又突然想到秦谣模样,黑是黑了点,但越想越是觉得亲切。

此时敲门声响起,秦宁知是陈大德送药来了,忙不迭将书塞入枕下。

秦谣跃上一处矮墙,刚要翻过,却不料墙后竟突然冲出一道剑光,冲着她的脖颈就斩了过来。秦谣只得奋力止住身形,猛然后仰,这才堪堪躲过这一偷袭,但也已被惊得面色惨白。

偷袭者出剑狠辣,正是手拿白荼剑的江佚舟。

秦谣修为不低,二十多岁的年纪,即将凝元成丹,晋入元丹境,如此年纪,如此成绩,在这天下,也可算是天纵之资了。

秦谣面对江佚舟,两人差了一个境界。虽然她知道,打不过是肯定的,不过秦谣并无惧怕,不只因为她性格粗犷,还因为在此情形下,怕,只会死得更快!

十几个回合下来,秦谣身中数剑,衣衫破碎,露出与脸庞一般无二的黝黑色胴/体,一身淡蓝色戎装也被血浸染出大片紫色。看她那翘眉横立,眸似紫葡,双唇紧抿,圆脸高鼻,在这张黝黑的娃娃脸上,竟然有着万般倔强!让人不忍心生怜爱!

反观江佚舟,虽未受伤,但斗笠却被砍烂,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小眼睛塌鼻梁大龅牙,面容极尽丑陋……

谁能想到,这声名赫赫的白荼剑侠,怎会是这般模样?

果不其然应了那句话,越缺少什么,越爱炫耀什么。斗笠一戴,好一个英姿飒爽犹酣战!

江佚舟所使出的每一剑皆是杀招,元气迸裂下,剑剑直冲秦谣要害。

秦谣极力闪躲,堪堪避过那致命伤口,不过也免不了皮开肉绽,虽身受重伤,但或许性命无虞。

秦谣摇摇晃晃有些站立不稳,此时看清江佚舟容貌,嘴角一撇,忍不住笑了,嘲笑鄙夷的那种笑。

江佚舟怒火中烧:“强弩之末!死到临头!还敢笑!”

秦谣举剑冷喝一声:“丑东西!来战!”

江佚舟怒极,刚要出手,忽觉身后元气呼啸之声,下意识闪身,躲过一击,但见一老者携两随从飞扑而来,转瞬即到。看到来人元气溢荡,步侧生风,此威势,恐是元丹境!

江佚舟无奈,看着尚有些站立不稳的秦谣,虽满眼不甘,但也知道,今天是杀不成了,转而跃过旁边的矮房,溜之大吉。

赶来的三个人,不停呼喊着“小姐”,秦谣看清来人,唤一声“李叔”,当即昏死过去。

一骑快马,传讯禹州,骑马之人心中似压了万般火气,凶煞异常,一路瀑土扬灰,日夜不停。甚至进了禹阳城,接连撞翻十几个小贩摊位,速度也丝毫不减。直到禹阳侯秦府门前,这骑马之人方才停住,直直跪倒在府门外,声泪俱下,迟迟不肯起身。

通虚阁内。

白荼剑仙江佚舟跪在魏玄真面前,鼓着个腮帮,满脸不服气。

就在刚刚,魏玄真把江佚舟怒骂了一顿,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你可知那人姓甚名谁?”

“不知道!”

“那你就杀?”

“禹州来的奸细,都该杀!”

“去你娘的!”

能让仙风道骨的魏阁主开口骂娘,足见兹事体大。

秦府上下震动,秦渊在书房内连砸十几个名贵花瓶,仍怒气不减。

秦伯翰劝阻不成,反倒挨了两记耳光,暗骂自己冤啊!冤种啊!

家丁和下人哪还有人敢再劝,齐齐跪倒在秦渊房门前,等着侯爷慢慢消气。

许久,秦渊终于开门出来,张口便问:“老爷子怎么样?”

秦伯翰小心翼翼上前:“和您一样,在后院里砸东西呢!去年峦阳王送的那几把千年楠木椅子,都被砸得稀烂。”

秦渊肉疼不已,那几把椅子,他甚是喜欢。

“就让他砸,就算把秦府掀了,也没关系。”秦渊又想了想,满脸忧色:“老爷子如果再出门,马上告诉我!”

秦伯翰领命离去。

老爷子秦宾宾,前几日刚刚访友归来,就听到了秦谣遇袭的消息,震怒!

宝贝孙女秦谣打小与他感情深厚,那就是他的一块心头肉,他气,他担心啊!

秦宾宾这个人,年少时琴棋书画便样样皆通,有大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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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脾性,易爆易怒,老不正经,不求那一时之欢,却又喜欢与那些丰韵犹饶的贵妇人一同游乐。

次次说是访友,访的什么友,哪里的友,谁敢问?

相对来说,性格粗犷的秦谣,比秦渊更合他的胃口,因为两人同样大大咧咧,同样没心没肺,更能玩到一块去。

秦伯翰来到后院,见秦宾宾乒乒乓乓砸的正欢,心疼的都要落下泪来,这满地碎片残骸啊!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那紫中透粉的,是那株万年紫珊瑚吧?啧啧,都碎成什么样了?那绿莹莹的,莫不是那件三千两金子置换的翠玉琉璃枕?还有那镶金镶银生来克火的五色寒晶碗,夏天再热的天气,只要倒上水,便瞬间变的冰凉怡口!这随便拿出哪一件,都能让阔绰人家,无忧无虑吃上好几辈子了!

秦伯翰就这么看着砸,偷偷翻白眼。

秦宾宾砸得累了,想要休息,却发现后院根本没有一把完整的椅子了,指着秦伯翰大喊:“你你你,给我搬把椅子来!”

秦伯翰哪里敢怠慢,心中还舒了一口气,老爷子终于累了,终于消停了。

但等他着急忙慌搬来椅子,却发现后院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承天都。

这几日,秦宁仿着那本无名旧书所记载的秘法修行,果然有奇效,虽然他还不能内窥元田,但修行这秘法,只觉小腹温热,无比舒适,心中自然欢喜不已。一心想着与那又黑又爱喝水的秦谣当面道谢时,怎么才能显得更有诚意。但秦谣走得时候说好第二天再来,这都几天过去了,竟毫无踪影,不由得感叹:

“不光漂亮女孩说话不算话,不漂亮的也一样会骗人啊!”

承天都的一处私密宅院内,秦谣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又觉得天昏地暗,断断续续昏睡了几天,亦不见好转。

秦谣恍惚中好似看到爷爷秦宾宾坐在自己床前,又觉周身乃至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浑厚的元气,顿时感到身体舒服许多。

秦宾宾看着秦谣身上的伤口,招招都刺往要害,对当时的过招,自然了然于胸,心中怒气更盛,简单疗愈后,当即便退出房间。

秦宾宾从那私密宅院出来,走出去很远,越想越气,此刻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怒气,一声大喝,响彻云霄!一跃而起,直上苍穹!

这一天,承天都的天气,说变就变了。

本该是春暖花开,阳光和煦的惬意日子,突然变得狂风呼啸,寒冷刺骨。

起初只是漫天的雪花飘落,后来变成拳头大小的冰雹,“砰砰砰砰”砸烂屋瓦无数……

秦宾宾立于云层之上,周身狂风骤起,云随风势,天地间的水气,正向他疯狂汇聚,竟在秦宾宾脚下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黑云旋涡,足有百丈,哦不,千丈!同时夹杂着电闪雷鸣,“轰隆隆”作响,振聋发聩。

这般强者,世上能有几个呢?也就有那么两三个吧,至于第一第二还是第三,没必要比较,破不开元尊境,都一个样,破开了,当之无愧,就是天下第一!

最遭殃的,当数皇城之内,那雹子足有西瓜大小,夹杂着丝丝电光,“咚咚咚咚”,管他那红砖绿瓦,管他那富丽堂皇,砸碎!统统砸碎!

皇城内,大量宫殿顷刻间倒塌,哀嚎遍地,死伤不计其数。

通虚阁上,须发全白的魏玄真施法抵御,仍觉力不从心,他能护住的,只有皇城的主殿还有他所处的通虚阁,至于其他人,他根本无暇顾及。

魏玄真见皇城内损失极大,怒气冲冲地朝着云层之上的秦宾宾大喊:“老疯子,玩够了吧!”,声音洪烈,递及九霄之上,尤比那雷声更盛。

不一会,雷声渐停,乌云散尽。

突然间,秦宾宾大喝一声,震天动地。

“白毛怪!我砸死你!”

魏玄真抬头看去,一块数百丈大小的硕大冰块从天而降,直直朝着通虚阁砸来。秦宾宾一身黑不溜秋的麻衣,站立于冰块之上,俯瞰天地,便真如那天神下凡一般!

魏玄真心里只骂娘,这老疯子,感情真是找我拼命来了!当即催动大虚令传讯求助,并掐动手决,将整个通虚阁笼罩在坚固的防御之内。

“轰隆”,天地间一声巨响,承天都城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块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重重的砸中了皇城中的通虚阁,理论上讲,本该被砸的支离破碎的通虚阁,此时竟然丝好无损。非但如此,那小山一样的巨大冰块,在剧烈的撞击下,也未出现丝毫裂纹。

虽不合常理,但又在情理之中,实力强大,就有一切可能。

经此一战后,承天都修行者骤增了几万人,日夜苦修。对强大力量的窥觑,足以让人痴迷,可以让人不顾家中老幼,糟糠拙荆。

见这一击未奏效,秦宾宾哪里肯善罢甘休,运足了元气,在冰块上蹦蹦跳跳,那动作,活脱脱一个调皮捣蛋的毛孩子。

这蹦蹦跳跳看似滑稽,但下面的魏玄真却是苦不堪言,冰块本身的重量再加上秦宾宾的元气力量,就这么被动抵御下去,撑不了多久,必然元气用尽,那就是被生生耗死的下场!

支撑了一会,魏玄真只得服软:“老疯子,你莫非真要置我于死地?”

秦宾宾依然蹦个不停:“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魏玄真:“不如我们就此收手,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

秦宾宾哈哈大笑:“叫爷爷,叫爷爷我就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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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玄真大怒:“老王八蛋,你莫要欺人太甚!”

秦宾宾一听,更来劲了,使出全身的力气蹦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嘟囔。

“叫不叫?叫不叫?叫不叫?”

魏玄真死命抵抗,却也难以抵挡,见头顶之上那一根根及腰粗细的顶梁“啪啪啪”碎裂,顿时心中大乱。

“叫叫叫,我叫!”

秦宾宾闻言停手,一手叉腰,一手遮在耳后:“来,来来,我听着呢!”

魏玄真小声嘟囔着:“爷……爷爷……”

秦宾宾大喊,听不见!说完又跺了两脚。

魏玄真把心一横,大喊一声:“爷爷!”

秦宾宾闻言,赶忙用手捂住耳朵,高兴的蹦蹦跳跳,又大喊:“听不见,听不见!”

把魏玄真气的,几乎就要一口老血喷出……

此时秦宾宾见魏玄真服软了,顿时也没了玩闹的兴致。

“一人做事一人当,让那小子出来!”

那小子,说的自然是江佚舟。

江佚舟说到底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江佚舟没有逃,因为他知道,逃不了。于是他站了出来。他自知左右都是死,没有求饶,也不卑不亢。求不求绕,区别无非就是死的能否痛快点。都要死了,痛不痛苦又有多少分别?

秦宾宾表情玩味的盯着他,不语。

怎料江佚舟率先开口:

“您想怎么样?”

秦宾宾点头,“倒也有几分骨气!”顿时又来了玩耍的兴致。

“你刺我孙女那么多剑,就自断一臂吧!”

江佚舟听后,眼睛眨都没眨,拔出白荼,一剑削去左臂,竟是一声未吭。

秦宾宾“啧啧啧”摇头。

“你用右手伤人,却砍去左臂,差点意思!差点意思!”

江佚舟听后,嘴唇蠕动,面色铁青。

此时,一直未曾露面的新皇帝魏景,爬上了皇宫大殿前的高台,对着秦宾宾大喊求情。

“秦爷爷,他既知错了,就饶了他吧……”

秦宾宾见新帝都出来求情,眼睛骨碌碌直转,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饶是不饶?他还真没个主意了,杀是该杀的,但皇帝都出来求情了,多少也得给点面子,何况家人也已经自断一臂了。

秦宾宾犹豫再三,刚要开口。

突然间,九天之上,似有万道闷雷炸裂,轰隆隆作响。天空仿佛都被割裂,半边天都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而在那灰蒙蒙之后,又隐约浮现出一座大山的影子。

秦宾宾顿时失神,轻声喃喃道:“大虚山?”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只金色大手燃着火焰,隔空向下拍来。手掌之威势,就算强如秦宾宾,亦有一种躲无可躲的感觉。

“蝼蚁!也敢猖狂?!”

莫不是天人震怒?一声厉喝响彻天地间。

这一掌,果真是冲着秦宾宾来的,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那巨大手掌,就要拍到秦宾宾眼前。

与此同时,天空中又出现一道巨大的镰刀虚影,朝巨掌斩去,巨镰看似迟缓,实则极快!“咔嚓”一声,就将巨掌斩为两截,随后消失不见。

巨掌威势大减,饶是如此,秦宾宾也不敢硬接,瞬间暴退,但还是被波及,而后跌飞了出去……

这一击几乎落空,但声势剧烈,砸在皇城内的地面上,地砖石块夹着泥土炸开,狼藉一片。

一击过后,一个深约数丈的大坑凸显,坑底竟是流水潺潺。

秦宾宾若正中这一掌,也必定非死即残。

几十丈开外,秦宾宾站起身,大口咳血,而后哈哈大笑。

“天道之镰,起码斩掉数千年修为,不亏!不亏!”

秦宾宾又指着天空中的那片大山虚影,大喊:

“宵小!你若跌境了,记得下来,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雷声轰隆隆响起,不知那上界之人,是同意还是拒绝,之后便再无动静。

天空中,灰色逐渐退却,恢复到之前的湛蓝色。

一切归于平静,唯剩皇城内遍地哀嚎。

秦宾宾未再多言,纵身一跃,一步十余里,踏空而去……

被斩断的巨掌虚影砸落在地后,便化作了无数元气点点,隐匿不见。

承天都内的修行者,隐隐觉得天地间元气突然充沛了起来,不敢耽误,纷纷就地坐下修炼,凝结元气。

所有人都不会察觉到,此时的承天都,以大德杂货铺为中心,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元气旋涡,浓郁的元气,几乎都要汇聚成了一条条元气小溪,缓缓向大德杂货铺流去……

传闻,一旦成就元尊境,便可与世无敌,今日称尊,明日就能屠尽世间人。

因此,自鸿蒙伊始,九天之下便留有禁制存在。

那把天道之镰,专斩僭越之人。若是成尊还不上界,下场只有一个,肉身斩灭,身死道消。

而上界,有这声名赫赫的大虚山,有北川那名声不显的无忧界,也可选择做一散尊,遨游于九天之上的新世界,找寻莫大机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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