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领头的黑人特工看着席勒的眼睛，向前迈了一步，席勒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也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说，我是中美洲革命活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如果你不想听见克格勃的枪声的话，最好立刻为我申请重要证人保护。”

黑人立刻挥了一下手，所有特工掏出了枪，四名特工走到了大门处，将大门封锁了起来，黑人特工拿出了一个录音设备，席勒瞥了一眼，他的动作，但什么也没说。

站在他身后的默克尔眼珠子已经快瞪出来了，但他反应很快，立刻走上前说：“抱歉，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先生，我的雇主正处于精神疾病发作的期间，他必须先进入医院，接受治疗……”

席勒微微回头，默克尔看到了他冰冷的眼神，然后他听到席勒说：“去帮我拿件雨衣，谢谢你，默克尔。”

默克尔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席勒的眼神，他只能转身去拿衣服。

蝙蝠侠就开口说道：“你们说他违反了间谍法，那么证据呢？逮捕令呢？”

“闭嘴吧。”席勒看向蝙蝠侠说：“现在不是在玩警察抓犯人的游戏，没人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

随后，席勒又看向布兰德，说：“麻烦你帮我代几天课，布兰德。”

布兰德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维克多刚要开口，席勒就说：“没必要担心我。”

最后，席勒将杰森叫了过来，他蹲下身，摸了摸杰森的头，然后说：“去吧，去上课吧。”

随后，他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特工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想问的问题很多，但在见到你的上司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蝙蝠侠观察着席勒的表情，但却发现，席勒似乎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如果不是雨伞的支点，他现在恐怕很难能站在一个与这位联邦调查局特工视线齐平的位置上。

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指，却给了他一种不同的气势。

有些人，习惯于用肉体彰显强大，可有些人，在肉体虚弱下去之后，才更显灵魂和精神的强大，当席勒的灵魂屹立起来之时，像一座在雨夜中茕茕孑立的缄默高塔。

席勒的态度，让蝙蝠侠觉得非常奇怪，他似乎在阻止所有人为他脱罪，甚至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跟随特工离开的感觉。

中美洲革命运动？蝙蝠侠想，那与席勒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一点？为什么急于认罪，甚至不做一点反抗？

伴随着特工首领的动作，真枪实弹的特工围了上来，想要带席勒离开，这时，特工把视线放在了他手中的雨伞上，特工首领咳嗽了一声说：“抱歉，先生，但你什么都不能从这带走。”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雨伞，然后，在蝙蝠侠和康斯坦丁震惊的眼神当中，席勒缓缓放下了雨伞。

他伸出颤抖的手，整理了一下领带，随后，昂首阔步的跟随特工离开。

在离去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蝙蝠侠，而他脸上的表情，在告诉蝙蝠侠，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最后，无数特工簇拥着席勒，离开了罗德里格斯庄园，上了联邦调查局的车，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雨线，随后消失在了哥谭的黑暗当中。

转身从庄园的大门离开黑人特工首领，没有看到蝙蝠侠眯起的眼睛和向下撇的嘴角，更没有注意到，他捏着蝙蝠标的手指，肌肉因发力而微微突起着。

黑人特工首领坐在车上，开车的一位女特工，转头看向他问：“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平常的逮捕行动吗？你怎么好像很紧张？”

“你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吗？”黑人特工的语气有些僵硬，看到同事的疑惑的表情，他说：“那个罗德里格斯说他是中美出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要申请重要证人保护。”

“滋拉”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女特工撞在了方向盘上，但没来得及痛呼，直接提高了声调说：“你说什么？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接着说：“这不是现在全世界特工都在追查的谜桉吗？是谁策划、是谁领导、是谁执行……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甚至连中情局埋在克格勃当中的钉子，都没能传回有用的信息，他居然说他是……你确定，他不是在耍我们吗？！

黑人特工揉了一下被撞痛的肩膀，说：“低层次一些的特工，根本接触不到这件事，而绝大多数的特工，并不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他敢拿这件事作为要挟，申请证人保护，就证明，起码他清楚现在场上的情况。”

“证明至少他知道，全世界都没有一个答桉，而光是知道这件事，就证明他的层次已经不低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女特工拍了一下方向盘说：fbi、cia和克格勃撒出去了那么多人手，就是没弄清楚，这莫名其妙的一场火，到底是从哪烧起来的，我从来不信，这么有组织的动乱，会是那帮种玉米的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

“我也不信。”黑人特工深吸了几口气说：“但你要做好准备，这个罗德里格斯说的话最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哪怕只有一部分是真的，想和这样的人周旋……你听说过菲尔比吗？”

“我当然知道。”女特工重新启动的车辆，说：“差点成为了英国特工组织的最高领导人，结果被发现是个克格勃，更荒唐的是，最后无罪释放，被他回到苏联了，之前遗体桉不是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吗？”

“别说英国了，美国境内也有几个例子，越是这样的家伙，越是难对付。”黑人特工露出了一个有些狠毒的表情，他说：“要是他在我们手上跑了，我们会被中央情报局的那群家伙笑话一辈子的。”

女特工明显感觉到有些紧张，她的呼吸频率都变快了，开车转过了一个弯，才有些犹豫的说：“这种事，是不是交给中央情报局，才更……”

“别想了，我们的头儿不会放人的。”黑人特工掏出一支烟点燃，一边抽一边说：“你忘了，我们和中情局的摩擦了吗？这正是我们要证明比他们强的机会，我可不想，到时候，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再让那群拉偏架的人，把他交给中情局。”

他吐出一口烟雾，冷声说：“我们可不是英国那帮绅士，从头到尾只会软绵绵的问话。”

“对方是世界知名的心理学家，寻常的审讯对他根本没有作用，但是只要能拿到重要的情报，我们可以采取任何方法。”

他冰冷的声音，顺着窃听器传到蝙蝠侠的监听设备当中的时候，让他立刻按下了挂断按钮，然后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得尽快行动。

蝙蝠侠很清楚，现在美国对于中美洲的革命到底有多急，他们已经急得快失去理智了。

从这场革命开始，他们就不断的在调查线索，想找到背后的组织者，不论是正面渗透还是反向入侵，都几乎没有任何成果，为了拿到席勒口中的具体情报，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

如果是以往，蝙蝠侠毫不担心，他知道，席勒有化成灰雾的能力，一般的攻击完全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如果控制身体的大脑或者说是精神出了问题，那再高的防御力和再巧妙的防御手段，也派不上用场，如果席勒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那就没办法躲避。

而从席勒被带走的状态来看，布兰德喂给他的那一片镇静药物，显然并不够用，蝙蝠侠清楚的记得，席勒上车之前，手还在抖。

蝙蝠侠知道，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最大的疑点就在于，联邦调查局突然逮捕席勒，可席勒并不是没有逃跑的能力，但他完全跳过了要求对方出示证据和逮捕令、与对方争辩、进行抵抗的过程。

席勒甚至为对方的逮捕过程添了两把柴，一是承认自己是克格勃的重要特工，二是说自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身份。

最后，还用冰冷的态度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嘴，让他们不要多说一句为他争辩的话，这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认罪。

原本的逮捕过程，虽然罪名条数听起来多，但是走完审讯的流程之后，就是正常坐牢。

可一旦申请了重要证人保护，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变成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而夹在中间的当事人，下场往往不会太好。

菲尔比只是个特例，除了他能力的确很强之外，因为他的地位太高名气太大，不论是哪一方，都要收敛一些。

可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绝大多数被夹在中间，自以为能够运筹帷幄、挑动两方神经的蠢货，最后都会被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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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现在完全理解不了席勒的动机，他甚至不能确定，席勒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必须快点找出一个方法，把席勒捞出来。

找到席勒犯罪的证据让他上法庭接受审判是一回事，让他被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轮番下黑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为此，蝙蝠侠知道该去找谁，毕竟，这一连串的事件终归逃不过一个组织，那就是克格勃。

再去找阿尔弗雷德的时候，蝙蝠侠发现，他送迪克去上学了。

阿尔弗雷德的房间里，只有同样找老管家未遂的爱莎，蝙蝠侠抱起来爱莎，想带她离开，可这个时候，爱莎却哇哇大叫了起来，嘴里含湖不清的喊道：

“哇！哇哇！要玩具！昨天！玩具！书！书旁边！要玩具！

！”

蝙蝠侠皱起了眉，他看着爱莎说：“你的玩具不都在你房间的玩具桶里吗？”

爱莎更着急了，她大喊道：“不是玩具！不是！昨天……新玩具……新玩具！

红色的！亮！扎手！书旁边……在这！就在这！”

爱莎断断续续的话，蝙蝠侠大部分没听明白，可是他听懂了后两个单词，因此，他猜测，爱莎说的是，昨天阿尔弗雷德给她了个新玩具，就在这个房间里，在书的旁边。

怀里的爱莎哇哇大叫，蝙蝠侠被她吵得头疼，于是，他打算去书架上找找玩具，先把爱莎哄睡着，再进行调查。

他走到了书架旁边，发现有一本书旁边，有一处微小的闪光，蝙蝠侠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金属材质的坚硬物品，拿下来一看，是一个红旗勋章。

蝙蝠侠的手僵硬了一瞬间，他知道他的老管家可能和苏联有些关系，但没想到，已经有关系到了获得红旗勋章的地步。

爱莎一把把勋章抢了过去，高兴的大叫，蝙蝠侠本想转身离开，可是他刚刚摸勋章的时候，手蹭到了书的边缘，他发现，有一封信件的角被带了出来。

蝙蝠侠有些好奇的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他发现，信纸已经被从信封里拿出来了，于是，他顺手把信纸打开，可上面的第一句话，就震惊了他。

“潘尼沃斯同志，你在墨西哥取得的斐然战果，令我感到十分震惊和钦佩！”

蝙蝠侠甚至无暇看正文，他直接将目光落到了这封信的落款上，上面写着一个，之前几个月内，曾无数次出现在电视报道中的名字——瓦西里耶维奇。

这是苏联新任最高领导者的亲笔信。

所以，阿尔弗雷德，才是中美洲革命的真正领导者？？！

蝙蝠侠震惊的抬起头，那席勒……

拿着勋章的爱莎看到，几乎一瞬间，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当他离开之后，信纸才缓缓飘落到地面上，像每个夏末秋初，轻而又轻，却带着万钧之力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