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梦到了什么。

布鲁斯感觉自己饥肠辘辘，但是没有现成的食物给他充饥，他站起来，然后摇晃了两下，跌坐到了地上。

长时间以不正确的坐姿坐着，让他的盆骨受力太大，导致背部和腿部的血液循环不畅，简单来说就是，腿麻了。

布鲁斯倒下的时候，手肘正好磕在了台阶的沿上，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咧着嘴看向自己的手臂。

“该死的，真不走运，对吧？”

他说道，但忽然间，他愣了一下，他意识到，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他不需要演戏给任何人看，于是，他抿着嘴再次站了起来。

而这一次向他侵袭过来的是头晕，长时间不进食让他出现了一些低血糖的症状，但好在，他的身体本来很就很强壮，所以只是晕眩了一会，就恢复了正常。

布鲁斯慢慢的往外走，找到了自己开过来的那辆车，坐进驾驶室，他长出一口气，可刚要发动车子，他就发现，根本打不着火。

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布鲁斯不得不下车检查汽车引擎，在打开引擎盖之后，他愣住了。

因为整个发动机都不见了。

布鲁斯使劲的合上了引擎盖，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小偷的踪迹，这在哥谭再常见不过了，只能说，对方还给他留了个外壳，已经算是颇有盗德了。

这辆轿车不是蝙蝠车，没有经过那些复杂的改造，也没有备用引擎，因此，现在完全无法开动了。

布鲁斯左右看了看，在附近的一条街道上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他走进去之后，打电话给席勒说：“教授，麻烦您去一趟韦恩庄园，把爱莎接到您的庄园里去吧。”

“对，阿尔弗雷德生病了，暂时不能照顾她，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您了，谢谢，教授。”

挂断电话之后，布鲁斯低下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电话亭的时候，外面又下雨了。

这里是哥谭的西区边缘，也属于富人区，家家户户都有私家车，大部分都配有自己的司机，几乎不会有人打车出行，所以这里一般不会有计程车。

布鲁斯现在有两个选择，回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叫车，或者直接走回庄园。

这里距离韦恩庄园不远，因此，布鲁斯决定自己走回去，反正，就算回到庄园也是空无一人，那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呢？

或者说，他其实抱有一种抗拒心理，希望回程的路能够再长一点，这样，就不用面对空空荡荡的庄园大厅了。

走出小巷，站在大街上，布鲁斯左右看了看，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街道的一头走了过去。

哥谭的夜雨很冷，可布鲁斯毫不在意，他沿着街道慢慢的往回走，很快，一幢熟悉的建筑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是哥谭的大剧院，西区的标志性建筑，上一次布鲁斯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作为蝙蝠侠，看了一场处决猫头鹰法庭的大戏。

现在没有猫头鹰了，可是，也没有蝙蝠侠了。

布鲁斯所站的位置，是哥谭大剧院的后方，而不是大门前，因此没有多少车子，也没有行人，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哥谭大剧院当中灯火辉煌，从窗户中透出来的灯光，照亮了半条街道。

这其实很稀罕，因为这座大剧院已经太过老旧，几年的时间之内，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剧团愿意过来演出了。

抬头看着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布鲁斯想到了之前阿尔弗雷德所说的，安杰丽卡剧团要来这里演出的消息，他听说过这个剧团的名字，这是东海岸非常有名的一个剧团。

布鲁斯记得，他在大都会的时候，曾在某个剧院的门口看到过具体的演员信息，现在这个剧团的当家主角，叫做亚历克斯·史密斯，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演员。

他经常在莎士比亚戏剧当中出演主角，尤其是主角英俊的青年时期，东海岸的姑娘们喜欢称他为“大都会之梦”。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这个剧团的女主角，被称为东海岸明珠的维姬·桑德拉。

外界有传言，他们是一对情侣，但是他们本人对此持否认态度，由于他们经常在舞台上饰演情侣，不少八卦报纸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经常跟在他们后面，拍摄各种各样的照片，以期望能够挖出他们更深层的关系。

这些资料在布鲁斯脑海中播放的时候，他发现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记下他所听、所看的每一处信息，然后在看到与之相关的事物的时候，立刻就从头到尾的复习一遍，以确保自己不会漏掉任何重要情报。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布鲁斯想，蝙蝠侠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现在，只要他穿上蝙蝠装，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就算他现在想去帮助别人，受害者见到他都会连连尖叫，和见了鬼一样，拼命逃跑，毫不配合。

布鲁斯低下了头，打算往前走，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剧院内部，靠近他这个方向的一个房间，传来了花瓶破碎的声音。

布鲁斯本能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房间，房间里透出暖意融融的光，可同样，挡住光线的身影也变得无比清晰。一个穿着礼服的女性剪影，摇晃着来到窗边，使劲拍了两下窗户，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布鲁斯睁大眼睛，他想也没想的朝着那个窗户冲了过去，站在墙跟底下细看，他发现，那个女人刚刚拍打过的地方留下了血迹，说明她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

这个房间在剧院靠东侧的三楼，布鲁斯立刻开始找寻能够通往三楼的通道，可是，剧院只有一个入口，连后门都没有，要是想立刻赶到房间，就只有爬墙一条路。

布鲁斯在墙角处找到了一根排水管，三下两下就沿着排水管爬了上去，然后从最东侧窗户的阳台跳到了那个房间的阳台上。

他使劲扯了一下被关上的窗户，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在朝窗户里面看的时候，他发现，似乎有个人影被这种声音惊走了。

但因为眼睛不能立刻适应室内充足的光线，布鲁斯没有看清那个人影长什么样，甚至连男女都无法分辨，只能看到他慌乱的身形，听到一连串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窗户被他拽开了，翻过窗台、冲进室内，布鲁斯看到，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倒在了房间中央。

鲜血沿着她的胸口蔓延开，把大半的礼服染成红色，布鲁斯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她冲到了那个女人身边，伸手按住了她颈侧的动脉。

但很可惜，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领头的那个人大喊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忽然，一声尖叫声传来，布鲁斯抬头，在明亮的光晕之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哥德小姐，她尖叫着喊道：“不！维姬小姐！你怎么了？！”

她脚步慌乱的冲上来，但却又因为那浓烈的血腥味退了几步。

人群中，一个先生走了出来，把哥德小姐扶了起来，他看向布鲁斯，义正辞严的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你对维姬小姐做了什么？”

“哦，天呐！韦恩先生！”另一个尖叫响起，哥德夫人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她拉住了前面的维特先生，说：“维特先生，您可能不认识他，他是布鲁斯·韦恩！”

“韦恩先生，您在那干什么？快过来，那具尸体可能有些……我是说……这些血液可能不干净，您还是快点过来吧！”哥德夫人关心的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

布鲁斯站了起来，看向那群人，一行有九个人，维特先生站在最中间，哥德母女站在右侧，另一个胖子和他们站在一起，

左侧是另一个和维特长得有些像的青年男人，他的身旁展着安杰丽卡剧团的老板。

在更靠后面一点的地方，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往前挤，他穿过人群，一下子扑到了维姬的身旁，大喊道：“不！维姬！你怎么了？快叫医生！快！”

“亚历克斯，你冷静一点！”另一个年龄大一点的演员冲了上来，扶住了亚历克斯。

布鲁斯看到，那个被叫做亚历克斯的男人的确十分英俊，他留着长发，身上还穿着演出用的盔甲服装，在半跪到地上的时候，全身叮当作响。

另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化妆刷，看起来是剧团的化妆师，另一个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可能是道具师。

十几个人围满了整个屋子，不一会，警察就赶来了。

戈登在看到布鲁斯的时候，伸手捂住了额头，他一手将风衣的下摆撩到后面，一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侧面，对着布鲁斯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布鲁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具尸体，没有说话。

但这个时候，哥德夫人却走上前，对戈登说：“韦恩先生可能是慕名而来，毕竟，我们庄园区的每一个信箱里，都收到了安杰丽卡剧团的剧目单……”

“在东海岸戏剧演出的圈子里，观众们是可以在戏剧演出之前就探访后台的，我想，韦恩先生可能也是为此而来，就和我们一样。”

哥德夫人帮着布鲁斯解释了一大串，可这个时候，维特先生却提出了疑议，他说：“我们冲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了，他是第一个接触尸体的人，有很大嫌疑……”

哥德夫人拼命冲着维特使眼色，维特恍若未见，哥德小姐在一旁哭泣，亚历克斯跪在地上哀嚎，其他人一脸不可置信。

戈登被这种情况吵得头疼，他只好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把他们分为几组，让他们分别待在其他的房间，等候审讯。

他先把布鲁斯叫了出来，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说了吗？这几天要消停一点，不然你可能真的会被通缉的……等等，你怎么没穿制服？”

戈登这才意识到，来这里的不是蝙蝠侠，而是布鲁斯·韦恩，可是，布鲁斯·韦恩怎么会参与到谋杀桉里？

现在的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戈登非常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蝙蝠侠和席勒这两个人，只要有任何一个出现在谋杀桉的现场，那就证明，这起桉子可能会有大麻烦。

戈登有些头疼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看向布鲁斯说：“好吧，那你看到了什么？是谁杀了剧团的女主角？”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