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的还算顺利。

阿丁看着长生执拗的牵着季长川的手。

起码宫主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

阿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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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季长川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子旁，警惕的盯着长生的一举一动。

长生没有离他很近，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微微笑道:“季长川，给。”

季长川看了一眼杯中晶莹的液体，蹙起眉头，表情十分抗拒，他看着烛光下长生白的几近透明的脸庞。

“我不喝。”

长生张了张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肩膀抖动的厉害，看样子似乎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似的。

季长川眉头松开，下意识就要抬手拍拍她的后背，却在抬手的一瞬间攥成拳头，连忙缩了回去。

他不会心疼一个妖魔，哪怕这个妖魔是他带大的。

长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好不容易缓和了咳嗽，才又执拗的将酒递到他面前。

季长川依旧不动。

长生不急，等了一会，才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季长川……”

季长川迟疑了片刻，终究抬起手接过。

长生眼中有了笑意，她道:“这叫合欢酒……季长川，合欢酒。”

她从来都喜欢全名全姓的叫他。

季长川抿唇，不知道想了什么，许是想起了无名山上的小蛇，又许是想起了终日跟在他身后那个不分男女的幼童，亦或是想起那个修了女身又为他手写下《越人歌》的丫头。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合欢酒不是这么喝的，长生只是笑，看着他喝了下去，自己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下一刻，季长川就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

他猛的抬起头，盯着长生的笑脸，他抬起酥麻无力的手指着她。

“你……”

长生站起身将他抱进怀中，季长川整个人气的发抖，却使不上力气，眼中全是厌恶和恶心。

长生的肩膀颤抖起来，她低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耳垂，季长川的后背下意识紧绷住。

长生在他耳边轻轻说:“季长川，我活不成了……”

季长川大概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挣扎和愤恨，怔怔的听她说话。

长生又道:“书上说了男女心悦之事，却从未说过会这样苦，季长川，喜欢你的这些年，我真的好苦啊……”

季长川觉得自己嘴里生了几分苦涩，抖抖嘴唇，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所幸就要不苦了。”

长生低头看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就落了泪。

“我被折仙剑万箭穿心，早该活不成了，是我执意违了天道，季长川，我只是想回来问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季长川抿唇，眼中的光忽明忽暗，长生知道他有话想说，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听了。

长生沉默片刻，虔诚的低下头，像个偷腥的小猫，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又一下。

万箭穿心的折仙剑，毁她根基的往生河水，她杀了他那么多同门，他们早就回不到从前刚认识的时候了。

她抱了必死的决心。

季长川突然感觉到一种没由来的害怕。

同那日在流云台对她执行万箭穿心时一样的感觉。

他不想承认，可是心底的某个声音却叫嚣的厉害，他不想她死的。

长生抬手摸了摸他的眉头，轻声又道:“我好害怕，从前，我怕自己爱而不得，我怕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季长川，我不想……可是……偏偏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