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从裤兜中掏出一张洁白的丝巾，擦了擦尖头黑皮靴上的一点泥土，故作鄙夷道，“深夜，天花板在激烈的跳舞，小布莱克，你还是不是男人。”

“那一晚，楼下的大妈差点敲烂维克多公寓的大门，要不是……顾忌对方是威尔家族的员工，早就爬上楼梯干架了。”

布莱克甩甩头，看来这个世界的建筑隔音效果并不好。

维克多平时很自律，为什么2号那天会改变？

乔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个女人呢，找到了没有？”

托尼撇撇嘴，“那大妈也奇葩，一整晚没睡，好似也和维克多较劲呢，女人4点52出门，她透过防盗门的猫眼瞟了一眼，发现女人个头不低，戴着纯白的小圆帽，上身穿着灰色的羊绒外衫，下身是蓝色的褶花长裙，长裙下有白色长袜和黑色圆头小皮靴。”

布莱克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雪茄悬停在半空。

“你肯定猜不到，小布莱克”，托尼差点憋不住笑，“女人下楼后，见维克多没有跟着，竟然也跟了出去，好似在恶心那个让她整夜未眠的女人，在那女人身后狠狠的啐了十多口，直到对方钻进了一辆豪华的黑色篷车。”

乔的脸皮不住跳动，“后来呢？女人又去过胡桃木大街的公寓吗？”

“没有”。

托尼斩钉截铁。

布莱克心中对邻居大妈竖起大拇指，这是把对方当成外围女了。

乔接着问，“女人的线索查到了吗？”

“没有”。

托尼脸色臊红。

“那你说这么一大堆有屁的用”，乔在爆发的边缘。

“当然有用”，托尼的臊气被骂散了不少，“你说呢？小布莱克。”

几人目光集中在布莱克身上，他自然的嘬了一口雪茄，“有用，那女人应该我是牛津公学的校友。”

“什么？”

乔从沙发上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你是说”

布莱克堵住了乔的话，“或许有这个可能。有可能是特意，又有可能是无心之失，只有当事人清楚。但是，这并不重要，关键是，她可能参与了绑架事件，并造成了难以弥补的后果，不是么？”

啪啪啪

沉闷的谈话现场突然被丹尼斯的掌声打断。

“布莱克少爷的分析很在理，不过，您似乎笃定你的女校友，或者女同学参与了这起案件呢”，丹尼斯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布莱克的面部表情。

布莱克优雅的笑，“嫌疑，丹尼斯先生，您有些敏感了。对于一名可怜的被绑架者来说，任何嫌疑人都不会用温柔去对待，不是吗？”

“没错”，乔满脸不悦。

丹尼斯抿嘴笑了笑。

“好了，不管哪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参与绑架案件，现在的关键问题时维克多失踪了”，托尼插嘴道。

失踪？

布莱克眉头拧了起来。

“你确定？”

他装作镇定自如的样子，实则心脏在擂鼓。

托尼点点头，“丹尼斯先生很笃定维克多还活着，尽管地下室有对方的血液，但他并没有死。”

“活着？”乔火辣辣的目光注视着托尼，“托尼，你的外甥差点死在绑匪手中，现在来通知我，绑匪依旧逍遥法外？”

托尼垭口。

“不要忘了奥纳西斯家族对警署的贡献”，乔站起身来，“去年警署大楼翻修，老子整整掏了200金镑。告诉我，为什么？难道因为威尔家族？威尔·杰森那个老流氓？”

托尼咽了口唾沫，“当然不，姐夫，您知道，抓捕犯人需要时间的。”

“哼”乔气呼呼的砸在沙发上。

丹尼斯和气的笑了笑，“乔先生，事情并不是您想象中那么简单。”

布莱克皱眉，丹尼斯似乎话中有话，只见对方端起茶几上的印花玻璃杯轻轻抿了小口，又慢悠悠的放下。

“被绑架和杀害的可不单单布莱克，这涉及到了一场非自然现象，我所在的部门已经正式接管这起案件，您对托尼督察叫骂，是没有结果的。”

非自然？

难道丹尼斯是非凡者？

而且是某一组织的非凡者成员。

乔的目光充满惊讶，随机一闪即逝，不屑开口，“切糊弄老子呢？连警署都解决不了，难道贵组织还是奥兰多王国正规番号陆军或者监察厅的红袖子稽查队？”

听到乔无理的鄙夷，托尼擦了擦脑门冷汗，“姐夫，你过分了。”

布莱克心想托尼肯定不清楚乔已经了解到非凡者的秘密。看来这个世界，非凡者隐藏的极深，上层并不想暴露非凡者的存在。

丹尼斯摆摆手，“无妨，乔先生，您的责怪我可以理解，不过被害者似乎也得到了不菲的好处，这个价值总该能弥补被绑架的伤害吧。”

“您说呢，幸运的布莱克先生？”

托尼摘下警帽，摸了摸黄棕色的短发。

“尊敬的丹尼斯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老实说，我只是一个受害者，悲惨的受害者。您这么怀疑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可是有失公允呢”

布莱克一幅被冤枉的样子。

“好吧，如果您在绑架现场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最好能共享出来，这样对侦破案件，有很大帮助，”丹尼斯和蔼的笑了笑。

“当然”。

“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吧。乔先生，这起案件我们会追查到底，一定给您满意交待，时间不早了，我和托尼就先告辞了。”

说话间，丹尼斯站起身来，朝托尼勾了勾手。

托尼整了整警服，“姐夫，小布莱克，那我先告辞了。”

乔，布莱克，哈里曼管家亲自将两人送出独栋红砖大楼，美人鱼喷泉前停着黑色篷车，随着粗大的银色排气筒喷涌出两股白色蒸汽，机械篷车扬尘而去。

布莱克怔怔望着远去的篷车，心底不住碎碎念。

朱莉。

真的是你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选择这条路？

这件事，布莱克没有对乔解释，乔也没有多问，正如乔也完全不关心他从银行保险箱得到了什么财富一样。

乔和布莱克默契的望了一眼。

父子之间。

算是变相的保护吧。

简单的晚餐之后，布莱克又钻入了四楼书房，他打算学习密斯特拉文字，毕竟非凡者接触的这类文字，平时也不可能随身携带厚重字典。

幸好，穿越后，他的记忆里超出了正常人一倍。

学习起来，极为迅速。

到了挂钟敲响夜间11点的钟声，他才走出书房，返回卧室准备休息。

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盖着白鹅绒的羽被，关掉玻璃罩的壁灯，不多时，布莱克进入了梦乡。

……

不知过了多久。

昏暗的卧室内，传出阵阵呓语

他的面部肌肉不住扭曲，呈现怪异的复杂情绪。

痛苦、失落、彷徨、兴奋

[痛，好痛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活着

[杀死该死的绑匪

[枪，好枪

[死吧，该下地狱的绑匪

[你们不该招惹我想要将我献祭，就必须承受死亡的代价

[……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梦我已经经历过这些了，我不想体验第二次，这苦痛的经历

[醒来，给我醒来，撑开眼，握紧拳，打破黑暗囚笼

[该死，梦的桎梏太强大，但我不信，我一定会打破你，这么多年，击碎的噩梦场景太多了，成功，终属于我

四肢被禁锢，身体纹丝不动。

梦境中，布莱克使出极限力量，一次次，试图摆脱禁锢。

他笃定。

只要能让他动1次，就有第2次，第3次……

哪怕是撬动的手指。

坚持。

终于，他的大拇指开始颤抖，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寒冬。

布莱克终于睁开了眼。

耳朵传来惊诧的低语，布莱克如坠冰窟。

“不可能，小家伙竟然醒了，打破了我的【千夜蜃虫】表相，丹尼斯队长，这奇怪了，一名机械侧的新晋非凡者，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催眠抗性？”

“温妮莎，我早说过小家伙不简单，第一次见面，就给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他似乎发现了我是超脱普通人的非凡者，又再刻意隐藏他非凡者的身份。”

丹尼斯？

竟然是白天到访的丹尼斯？

布莱克冷汗都冒了出来，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卧室？

生不知，鬼不觉。

“哦？还真是敏锐的直觉啊！”

“好了，温妮莎，收起你的表相吧，既然布莱克醒了，那咱们就用守钟人的正常流程来处理，原本想要得到一些仪式现场的线索，看来要看布莱克先生是否配合了。”

“哼哼丹尼斯队长，说的简单，浪费了我2份光影漩涡药剂，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回到守钟小屋后，必须要给我报销，总共4金镑，12先令。”

“小气的温妮莎，放心，两份药剂黑白焰火小队还是出的起的”

卧室拉住了窗帘，光线很岸，布莱克依稀能感觉到两个人站在床边不远的位置，朦胧中只能感觉到两个模糊的暗影，连人体轮廓都无法再瞳孔成形。

守钟人。

黑白焰火小队。

到底是什么？

非凡者的组织吗？

布莱克从床上翻身而起，坐在床沿边，温和反问，“丹尼斯先生，温妮莎女士，在冒失的催眠计划失败后，是不是先露出原本面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