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应邀前来喝酒。
刚一进屋,冯保的管家徐爵,京城第一商贾郝一标早就等候多时。
三人早就熟络,徐爵大大咧咧的指着游七笑骂:“楚滨先生莫不是被相好的抓着了二哥不放,所以才来这么晚。”
楚滨是游七给自己起的雅号,游七本秀才出身,墨水喝多了,自然要显得高雅。
不过跟眼前跟二人如此熟络,游七也入乡随俗,浑然不将徐爵的笑骂当回事。
“徐老爷嘴还是这么阴损,咋就不给自己留点口德。”
“口德!”徐爵裂着满脸的横肉说道:“口德啥玩意,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娘们用。
你楚滨来晚了,就不知道主动点,罚酒三杯,少一杯今天就叫你光着回去。”
郝一标点点头:“老徐说的不错,当罚!”
三人笑骂惯了,游七也不在矜持,端起酒杯,连干三杯。
“唉这才对嘛。”徐爵满意道。
徐爵是冯保的管家,京城的人都知道徐爵大名。
别看此人满脸横肉,生的难看,但是冯保也不是凡人,看人的目光非同寻常。
徐爵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万历初年,太仓空虚,王国光不得不用胡椒苏木折奉,致使胡椒苏木价格大跌,高级官员不在乎那点银两,就算一年不给他们俸禄,他们也豪吃海喝,浑然不惧。
可低级官员全靠这点俸禄过活,胡椒苏木大跌更是雪上加霜。
甚至因为此事,礼部官员童立本上吊自杀。
此案轰动一时,京城无人不知。
郝一标作为京城第一商贾,一直想通过熟人跟张居正搭上关系。
这不徐爵就将游七引荐给他。
初期游七咬文嚼字,酸儒的劲让人腻歪,不过人家毕竟是首辅的管家,自己也得给面子啊。
因为童立本的事,张居正便让游七给郝一标带话,希望他能收购胡椒苏木。
郝一标是个商人,首辅既然说话了,他也得给个面子。
后来自己在江南收了批货,准备运回京城,以前的路子不多,现在有了关系,郝一标就打起漕运的注意。
他想法就是让首辅帮忙弄两条船,毕竟这样省很大一次银子。
按照徐爵的话,郝一标的货数以百万计,那么税钱也是几万两。
游七便将郝一标的意思说明。
张居正为了感谢他这次收购胡椒苏木的帮忙,算是回敬了一次,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于是再之后的货物都是由徐爵安排。
但是呢,虽然有过一次交到,也算是朋友,郝一标是个商贾,他非常清楚,买卖没有一次性的。
跟游七结交,那也算是长远投资,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能发生什么。
所以平时有时间便叫上两人逍遥。
这不三人走聚在这淮河酒肆。
“怎么着,楚滨先生,咱们就开始。”
游七现在不同往日,万历初期,张居正刚当上首辅,地位并非稳固。
游七与张居正一样,殚精竭虑,如履薄冰。
眼下张居正在位四年有余,头年整顿吏治,成效斐然。
去年开始改革财政,目前也在大刀破斧推进中。
随着张居正地位愈发的稳固,游七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京城的豪绅都说游七现在宇通内外。
所谓的内就是朝堂之上,所谓的外就是朝堂之外,也就是地方。
所以郝一标与徐爵对他分外的客气。
门咿呀的开启,一群红粉佳丽鱼贯而入,锦衣绣裙环佩叮当的粉黛佳人,看的人眼花缭乱。
“楚滨,你先挑一个。”
游七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来回巡视好几遍,始终就没有觉得满意的。
徐爵指着排成行的妖娆女子们:“楚滨啊,这些女子可都是郝老爷从江淮河畔请来的,一顶一的姿色,一顶一的身段。”
说着徐爵站起身来,搂过一女子,他轻抚对方的脸庞,那女子满眼秋波,娇羞的捶打徐爵胸膛。
“老爷好坏!”
此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听的徐爵浑身打颤,身体起了本能的反应,好险没控制住自己,就想将对方就地正法。
“这样的,你还不满意?楚滨你是吃食嘴刁了。”
郝一标也用手一指:“你,你,到老爷怀里来。”
二女旋身来到郝一标的身边,故作矜持的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郝一标哈哈大笑,左搂右抱好不快活,二女欲拒还迎,更是惹的郝一标大笑连连。
游七走过去,搂过一女子的肩膀,回到座位上。
“唉,这就对了嘛。快给你游老爷斟酒。”
三人端起杯,一饮而尽。
“哈哈。咱们也好些日子没喝酒了,几日定要不醉不归。”
郝一标连连称是。
几位美女也是可都是鸨母在其十一二岁的时候买来精心培养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会,且接人待物举手投足都极有韵致。
她们也知道今天这三人都是京城了不得的人物,能伺候三人,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幸运,尤其是郝一标郝老爷,更是京城的巨富,人家手指头随便漏点缝隙都够几人吃几年的了,所以几位伺候的更加勤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酒局才算刚刚开始。
徐爵的胖手早就按耐不住,对身边的女子上下其手,惹的女子娇羞连连。
游七也喝高了。拍着桌子要听曲。
郝一标大声的叫嚷:“你们还愣着干嘛,没听游老爷要听曲啊。唱好了,本老爷重重有赏。”
没一会,几名女子就将拿手的乐器捧在手中,其中女子道:“不知游老爷想听什么曲?”
游七眯着眼睛:“你且唱来。”
女子也不含糊。
拨弄琴弦便唱:
一更,愁起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
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
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女子声音莞尔,曲意靡靡,听着沁人心脾。
“好,好好,当赏当赏。”郝一标掏出银票,大方的拍在桌上,女子欣然而至,手握兰花指,轻狭银票,放入怀中。
郝一标挥挥手,几名女子看的真切,这位郝老爷想必有要事商谈。
于是鱼贯而出。
游七掉这朦胧的双眼,身手便抓,可以一个都没抓到:“咦,怎么都走了。咱还没尽兴。”
郝一标拍拍他的肩膀:“楚滨莫急,咱已经开了上房,人先去给你暖塌,等咱们聊完了,你想干啥还不是你说了算,就怕你明天爬不起来。哈哈!”
徐爵同样放声大笑,在京城他与游七可以横着走,就算你是黄亲贵嘁,恐怕也得低下三分。
游七嘴里嘟囔着:“嗯,啊。好。好。好。”
郝一标与徐爵对视一眼。
徐爵拍着游七:“楚滨,咱们哥三酒量如何,不用说了吧,你游七这手段糊弄鬼还行,哄弄咱们,恐怕就不对了吧。”
游七猛的抬头:“嗯?什么?”
徐爵把话说道这个份上,游七还是装醉,他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压了脾气,好声的说道:“郝老爷今日找你说的事并不是多为难。楚滨不用担心。”
游七这才缓缓抬头。
“嗯。喝的有点多了。呵呵。”游七颇为不好意思。
郝一标心里也是明白,并为将游七的举动放在心上,既然求人办事,得把姿态放低了。
“楚滨,来喝口茶。”
郝一标亲自给他倒上,游七轻呷一口。
“郝老爷,您也知道,要游七能有今日靠的是咱家老爷,咱老爷什么样。你们也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今天就姑且听听郝老爷你的事,咱有言在先,能帮的咱不推辞。不能帮郝老爷您就别见怪。”
徐爵拍了桌子:“成,就要你这句话。成不成郝老爷都不能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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