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我们都不知道,还有其他人,也来到了此处。”
他心绪有变,气息乱了,牵动了又一阵咳嗽,被他死死压下。
“在我回山谷时,程恩披着河川当年赠予他的斗篷,掩藏住气息,跟在了我的身后,发现了连乔专门为我出入山谷搭建的小桥。
几日后,我又一次出谷来到了县城,拿到了我几日前为女儿生日求购的一只小狗,可随后,我就被程恩擒住。
他用我当年教他的办法,催动了我体内的祸心铃,铃音一起,中术者便神智尽失,只知杀戮,不分敌我。
我欲自戕却未成,铃音还是传进了山谷。不久后,山谷大乱,俞望、宋赋、罗义三人趁机通过了我走的那座小桥、潜入了已无力防备的西南山谷,于藏书阁中,偷取了西南山谷的几卷秘咒。”
童夼已沉浸于陆珣的讲述,此时,他下意识出声:“什么秘咒?”
“御兽、画皮、扼颈、驭尸。”
他同下面众人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这四卷秘咒的恶毒之处,随后他看向方为止。
“我于冰中沉睡数年,不知玄门这些年是否发生过与这些相关的惨案。若有,那这些人祸,或为俞、程、宋、罗四人为这四卷秘咒所为。”
“不对!”
下面有个一向亲近罗义的脑满肠肥帮主扬声辩驳:“驭尸屠门分明是魔教所为,那日在玄天盟城池,我亲眼所见!”
方为止当即抬步上前,直视那人问道:“你亲眼所见的,究竟是真相,还是有心之人、想让你见到的、片面一隅?”
“旁人不说,老于我与罗庄主相识几十年,他的为人,我清楚得很。”脑满肠肥于帮主不假思索,“陆珣所说,均是一面之词,如今是守护镇海符的紧迫关头,你们却将我们困在此处,能有什么好心思!”
方为止略过脑满肥肠于帮主,径直向下望去,将目光落到了自见到陆珣复活就一直畏缩在笼子角落的霸气山庄庄主罗义身上。
随后,方为止起手掐诀,咒画中那只装着罗义的困囚笼便腾空而起,落到了大殿之上,迎上了睽睽众目。
他淡淡道:“既然于帮主不想听信一面之词,便让罗义庄主也开一次口。”
“当日让我活着,就是为了今日?”
罗义觉得可笑。
难道他们以为,见到了突然复活的陆珣,他就会被吓得失魂落魄,将一切诉之于众?
“我没做!陆珣所说,一派胡言!”
罗义向着下面狐鸣枭噪。
“诸君,这陆珣即便当年在玄门正道中算个人物,可却早就跟连乔妖女滚做一团,还生下了如今那个小妖女陆秧秧,他说的话,是正是邪,你们竟还要分辨?我被晏、陆二人迫害至此,痛失一臂!灵力全无!诸君被他们算计,关在笼中,不得脱身,这些难道不是真的?!”
“正是啊!”
脑满肠肥于帮主击掌共鸣。
“我们是被魔教的人用计掳至了这里,怎么还开始相信魔教恶人的话了?我们应当团结起来,想办法冲出笼子、破开咒画……”
他铿锵的号召还没说完,自己忽然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
这气味来得太急太浓,其余的人也闻到了。
“好香啊。”
“桂花?”
“想打喷嚏……”
“哪儿来了这么浓的桂花味?”
听到“桂花”二字,罗义登时变了脸色。
他立刻抬起他仅剩的那只手,摸向耳后。
那里,赫然有一粒针眼大的细小红点。
方为止:“此乃真言香。”
香气从张百里以火点燃的生烟香炉中裊裊飘出。
“罗义,你山庄新聘的花匠,是以前、西南山谷西峰的护卫长。他每日盛到你床边、助你静心的盆中花池里,日日夜夜都放着香丸。”
罗义嚣张的气焰顿灭。
他胸腔起伏,似是想要吼叫,但却迅速失去了力气,笨重的脑袋一歪,咣当撞在了笼子上,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昏迷。
香丸七日,红点已现,桂花香起,昏睡吐真言。
“罗义。”
方为止拢起双袖,质问声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大殿。
“为了组成人尸军队,你都杀了哪些人?”
……
黑潮中的海兽还在不断向着海岸推进。
陆秧秧腹背受敌,既要阻挡玄门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又要不断反身驱逐漏网海兽,不准它们向海岸靠近。
她已经数不清她挥过多少次黑斧了。
那刚能编起、垂在脸颊脸侧的发髻已经松散,鸦青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海水扑上的潮气将她编发上的红绳都染得色重,但她乌黑湿润的双眸却因此显得格外坚毅,在无边的黑暗中发出逼人的光亮。
此时,她刚刚再一次噼斧沖走海兽,霸气山庄的一支破祟箭竟偷袭离弦、直冲着她身后的晏鹭词疾驰而去!
陆秧秧怒气上涌,旋身追去,单手攥住了那支由灵力化成的利箭,稍一用力,将灵箭捏成了灰飞的光点!
“你们都是蠢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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