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是一道魂」

第八章 代号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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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城东,有一家远近闻名的酒楼,远远望去雕梁画栋,八面玲珑,楼阁之上立着一块红木牌匾,上书三个矫若惊龙般的金字:“醉生楼”。

酒楼之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各种茶馆、小摊、商铺鳞次栉比,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楼宇之中,歌姬和声献唱,舞女裙角翩飞,琴师转轴拨弦,一时之间曼妙之音不绝于耳,玉音绕梁久久不息,引得台下的达官贵人、锦衣公子连声叫好,举酒痛饮杯不停,不觉间众人已是两颊绯红,醉眼迷离。

一位紫袍玉冠的中年饮者斜撑着头,一手晃荡着翡翠杯中鲜红如血的葡萄美酒,口中哼唧道:“莺歌入我耳,美酒入我喉,若是再有一位佳人入我怀,就是让我醉死在这醉生楼,也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了。”

言罢,他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直呼“痛快”,一时间放声大笑,唾沫横飞,嘴咧的像一条恶狗,惹得满座愠怒不已,却都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出言得罪。

忽然,一个小厮躬着身碎步跑到他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中年饮者登时双目圆睁,凛然失色,连手中的酒杯掉落于地都没反应过来。

须臾,他定了定神,颤声道:“你说代王殿下已经到了零陵?他不是在陛下身边吗,为何会来这小小的零陵城?”

小厮忙道:“王大人您听错了,代王殿下没有亲自来零陵,而是让他手下的流网组织前来,郡守大人让小人转告大人,零陵所有的兵马和官差全部听从流网来人的调遣,郡守大人请您立刻去他府上,商讨与流网合作捉拿嫌犯的事宜。”

紫袍中年姓王名玄朗,为五品副都尉,辅佐正都尉掌管零陵郡内的大小军务之事,城内的兵马调动都要经过他二人之手。

“哦,本官知道了,转告郡守大人,我随后就到。”

王玄朗示意小厮退下后,叫小二上了一壶醒酒汤,思量着那位代王殿下的用意,究竟是什么样的要犯要动用官军进行搜捕呢?

他们口中所说的代王名叫杨侑,是隋炀帝杨广之孙,前太子杨昭之子,自幼聪明睿智,胆识过人,深得杨广喜爱,两岁之时便被册封为陈王,杨广远征高句丽之时,亲自命杨侑留守长安,如今受封代王,年仅十一岁。

流网组织就是他在请示杨广后一手创办的,明面上流网负责追捕各路江洋大盗,实则是为了日后组建军政情报机构做准备,通过抓捕要犯来锤炼组织中人员的武功,更重要的是情报搜集能力。

眼下正是隋朝末年,天下大乱,外有各路起义军攻城拔寨,自立为王,内有宇文化及等奸臣操控朝政,大隋朝已然岌岌可危,杨侑早早地便开始为清除奸臣乱党做准备。

流网组织的核心成员都是由杨侑亲自挑选,涵盖了军中精英、各州名捕、江湖侠客,再让他们各自设法吸纳成员,目标是在三年之内建立起遍布全国的情报体系,能够让皇帝在第一时间掌控朝中群臣的言行动向,并且逐步剪除乱党的羽翼,从而架空宇文家族。

为了提高组织的行动效率,杨侑制定出了一整套奖惩机制,根据各地官员呈报上来的案情筛选出了最具挑战性的嫌犯,统一汇编成册,抓到排名越高的嫌犯所获赏金也就越高。

杨侑并不知道苏行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听说那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在作案时爱穿一身黑袍,行动迅猛如风,连影子都追不上,所以便在名单中给他整了一个代号:“绝影”,排在第三位。

王玄朗这边在酒劲微微下去后,匆匆离席,骑着高头大马向着郡守赵广的府邸赶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杨侑最有可能入主东宫,若是配合流网在抓捕的行动中立下功勋,没准就能在杨侑那里落个好印象,往后的仕途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然而,由于他是酒后骑马,加之路程较远,赶到赵广府中之时,王玄朗发现,他的顶头上司都尉齐轩明早已入座,此刻正一身戎装,与赵广等几位高官谈笑风生,奇怪的是在座的众人他都认得,并不见什么流网的人,他心下有些诧异,步子也放慢了几分。

齐轩明职位虽然高出王玄朗半级,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这一点让王玄朗很是不服气,自己不说功劳有多高,在岁数上足足大了齐轩明一辈,反倒要在他麾下做事,奈何郡守赵广对齐轩明欣赏有加,王玄朗只能憋着这口气,而今流网的到来给了他一个打翻身仗的机会,他欢欣鼓舞跃跃欲试地跑过来,却无法当面和流网来人交涉,这让他就好像被泼了盆凉水一样失望。

“王老弟来了,快快请坐,我们几个老伙计为了等你,这茶水都换了两趟了。”郡守赵广满面红光,乐呵呵地吩咐下人为王玄朗上茶,随后又摒退了左右,大厅之中只剩下了几位郡里的要员。

王玄朗抱拳给几位同僚行了个礼,在齐轩明的斜对面坐下,瞄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心道:“看赵广这副喜上眉梢的模样,这次行动的油水必然不少。抓捕盗贼是考验脑力的活儿,自然非我这样的老将莫属,一个没打过仗、办过案的小娃娃还想跟我抢功劳?”

齐轩明见王玄朗酒气醺醺,疑惑道:“王大人,我看你步履飘飘,神光内敛,想必又是去了醉生楼吧?”

王玄朗瞪了他一眼,转而又笑道:“齐大人果然对王某的去向了如指掌,可惜今天本就该王某旬休,议事是郡守大人临时通告,不知齐大人有何见教?”

齐轩明轻哼一声,随口道:“王大人在假日去哪休息都行,但你应当知道郡守大人不会无缘无故把各位请到这来,行动却如此慢慢吞吞,一点老将的干练都没有,倘若贼军来犯,王大人又该如何?”

王玄朗正要张口分辨,赵广忙清咳了两声,他抖了抖衣袖,朗声道:“你们二位肩负着零陵城的军务大事,切不可因一点私事耽误了正事,眼下就有一件重任要你们二位同心协力才可办成。”

见两个下属没有再起纷争,赵广从桌上拿了一卷画像,起身亲自递了下去,他在堂间边踱步边说道:“诸位都身居要职,靠着一方百姓养活一家老小,身为父母官,当保境安民,绝不能容忍此等恶贼在我等治理下的土地上为非作歹,如今代王大人亲自责令我等捉拿此贼,奈何此贼行踪诡秘,各方府衙都没能确认此贼的身份,代王殿下也只找到了三个可疑之人,正是你们在画像中所看到的这三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今后几日你等带领部下乔装打扮,兵分三路,秘密监视这三人的一举一动,如果证据确凿,可将其当场拿下!”

齐轩明问道:“要这三人都不是绝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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