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师?”
二当家愣了一下,立时了然。这位贵客之所以来鸡鸣山,就是为了等一位铸剑师。只是他一到此地,就吩咐山寨的人在几处交通要道上布设了岗哨,遇到铸剑师的消息随时回报。只是铸剑师迟迟未到,他这剑客心情一日差过一日,渐渐暴躁难制,
举止疯狂,五当家好像就是因此给他迁怒死了的。
此时看这位又要犯病,二当家一腔事业心息了大半,陪笑道:“那个……很快……”
那锦袍人陡然大怒,喝道:“混账——你们都骗我,只会敷衍了事,可恶!”
不等二当家张口解释,那锦袍人一挥剑,
一片金光扑面而来。
轰——
一座金山压下,
当头压在二当家身上。
二当家只觉眼前金光一片,接着浑身剧痛,已经被压得扑倒在地。
那金山虽然没压住他的脑袋,却把他胸口以下都压住,浑身沉重不说,骨头咯咯作响,更让他无法呼吸。
他张开了口,想要喘气,却觉得一阵憋闷,眼前发黑,显然已经到了失去意识的边缘。
那二当家只有一个念头:要死!
正这时,突然听到“咔嚓——”一声。
二当家就觉得身上一轻,虽然还压着东西,但已经稍微挪出点空间,胸口得以起伏,忙拼命吸气。往前一看,地上掉了些金色碎屑。
金山掉渣了?
紧接着,
那些碎屑化为点点金光消失一空。
锦袍人越发神色狰狞,大叫道:“又来了,又来了!连你也不听话,都反了!没有一件好事!你们……”
随着他吼叫,喀嚓喀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大片大片的金色倒塌,好像滑坡一样滚落在地上,接着消失不见。
二当家又缓了一口气,眼见锦袍人就要发狂,拼着一口气大声吼道:“两天!铸剑师两天就到!”
那锦袍人一愣,二当家忍住胸口剧痛,叫道:“喽啰们已经探到了消息,那位少年剑师路过鸡笼山,到时候上山您就能……”
那锦袍人闻言转怒为喜,道:“当真?好!好!好!”
他说一个好字,脸上就露出一分笑容,最后竟哈哈大笑,笑得十分畅快。
二当家见他转怒为喜,心中一松,以为脱离险境,
突然只觉得泰山压顶,
嗝的一声,昏了过去。原来剩下半座金山竟然合拢,瞬间把他压进地里。
锦袍人看了一眼重新稳定的金山,还有被压得生死不知的文士,心情稍感愉快,挥了挥手,对远远不赶过来的小喽啰道:“去,那他弄走。”说着转身进楼,自语道:“只有两天了……铸剑师来了,我就解脱了。也不知我准备的礼物够不够?”
他进了楼,几个小喽啰才哆哆嗦嗦出来。
这时压在那二当家身上的金山已经消失,只剩下二当家自己趴在那儿。半边身子动作十分古怪,完整的身体是扭不成那个姿势的。几个小喽啰小心翼翼把他抬上担架,心想:二当家还能醒过来吗?就算醒过来多半要坐轮椅了。
这时,一个喽啰突然道:“现在山上听谁的?”
众喽啰一愣,登时发现,现在山上一个做主的也没有了。
而且,大当家下山前指定二当家作主,二当家可没机会指定谁来做主。如今大伙儿谁也管不了谁。
那岂不是……太好了?
山上几个寨主自诩讲义气,可也讲不到喽啰身上,他们只有被使唤的份儿。几个寨主一走,大家都觉了开了枷锁一般,呼吸都畅快了。
何不下山快活去?
再者,今天那位贵客被二当家哄好了,也许能管一日。若他明日又犯病,当家的都没了,谁来扛着?还不如趁机下山躲躲,等大寨主回山再说?
一举两得,众人打定主意,心都飞起,抬着担架都晃晃悠悠,丝毫不管那担架上的二当家受得了受不了,有人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空地,心想:
刚刚那座金山,好似一个老大老大的金元宝啊?
这边厢,大寨主彭断海晃晃悠悠下山。
他其实没打算接应三寨主,四寨主,纯纯是躲那个剑客出来的。在他心里,三寨主和四寨主多半还在胡庄,已经杀了秦家梁,正自酒色财气的享受呢。
他还特意慢悠悠的前行,还叫小喽啰们不必急着赶路。若是赶到了,最好的美酒美人肯定要给他,兄弟们就享受不到了,这何如使得?
他可是个体恤兄弟的好大哥。
彭断海骑着马,经过一道山道,两边不算陡峭的山坡如倒八字向山斜插,就见远处有人趴在山壁上,似乎在攀树藤。
大寨主好奇,这附近靠近鸡笼山,常有山贼巡视,向来没人敢来打柴采药,今日竟见到了一个。他也不生气,远远指着那人笑骂道:“喂,你摘什么药呢?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盘吗?”
那人身躯一僵,转头和他对视一眼,手脚并用攀着树藤爬上山坡跑了。
彭断海眼力不错,看出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似乎是个寻常村汉,手脚倒挺麻利,笑道:“算这小子运气,本寨主心情好,不与乡巴佬一般见识。平时遇上巡山的,还不吃一刀?”
众喽啰哄笑,夸赞大寨主宅心仁厚。
一行人继续往前,突然,有人觉得脚下一麻,眼前一亮——
轰!
绚烂的雷光从脚底爆发,把队伍吞没!
“好悬,好悬!”
山坡上,乌孙童擦了擦汗,松了口气。
几人商议好引蛇出洞的主意,便一起来到鸡笼山口埋设术器陷阱。有的挖土,有的设索。他刚刚正在山坡上正在往树藤上嫁接绳子术器,没想到竟跟大寨主走个对脸。幸亏他平时打扮朴素,长得也朴素,爬藤的架势也不算好看,那大寨主没有起疑。
“不是说他怎么也得两三天才能反应过来么?怎么我们没引他,他自己下山来了?”
“管他呢?来都来了。还好这波赶上了。”
乌孙童被寨主撞见,忙从山坡上狂奔过来,找到汤昭他们,让大伙儿别挖陷阱了,有什么先用什么,准备动手。
那些准备一半的陷阱肯定不能用了,最后还是汤昭想到了个应急的法子。
他的罐子里还藏着一件能随时启动的大杀器,就是那片将炸未炸的雷元符。
当初他们玩传雷,在爆炸的最后一刻,汤昭把雷符收起,保持了将炸未炸的状态。一旦脱离罐藏,即刻爆炸。
十几串同时爆炸的雷符,怎么也抵得上一捆高爆地雷了吧?
几人匆匆将罐子埋下,等队伍过来解除罐藏。
霎时间,雷光爆裂,只炸的地动山摇,两边山坡石头如雨,一截山道轰然堵塞。
汤昭等人不及欣赏自己的成就,反而目光凝重的看向山下。
“准备战斗。”
清场完毕,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雷电与山崩过后,满地狼藉。土石之中,不知埋了多少山贼喽啰。
本来就只是个百人队,又都夹在山道里,雷光伴着山崩,几乎全军覆没。就算有漏网之鱼,不是伤残也早吓得落荒而逃。
所以烟尘散尽,只有一人还站着。
一条身高八尺的大汉站在碎石上,头发被雷火撩得微微卷曲,除此之外毫发无损。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灰色的光华。
罡气!
罡气犹如铠甲,护住了他的全身,隔绝了雷电和巨石的袭击。这大汉现在还对突然袭击有些懵然,但神色已经狰狞无比,怒发冲冠。
鸡笼山大寨主彭断海,百雄山总瓢把子的小兄弟,止儿夜啼的大响马。从自立门户以来,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啊——”
“哪里来的无耻鼠辈?竟敢偷袭!”
他大声怒吼,突然脚下一蹬,跳将起来,身子前冲,一拳带着罡气打向山顶。
那是汤昭等人埋伏的方向!
他发现了!
轰!
不等拳头落到,黑白色的罡气撞在地面上,土石纷飞!
两道人影从两边飞出,一道人影轻飘飘落在对面山崖,另一道人影则在天上不落地,反而展开了二色翅膀。
彭断海怒目圆睁,看清两人都是俊朗少年,一个都不认识,并非仇敌,不知为什么会拦路动手,真是天降横祸!
他顾不了分辨谁是谁,偷袭本大王者,全都要死!
“怪不得敢偷袭本大王,原来还有点本事。”
他一眼就看见两少年身上的罡气,薄薄一层覆盖着身体,都很凝实,显然都是散人,与自己境界相同,以一对二,于己不利。
但是……
“不管如何,都给我去死!哈——”
咆哮声中,他身上的罡气暴涨,仿佛熊熊燃烧的光焰!
此时,才能看出他身上那层罡气并非灰色,而是黑白二色一丝一缕的缠绕起来,黑色阴暗,白色明亮,二者混杂,与一般罡气不同。
“天罡!真的是天罡!这贼竟然是武尊者!”
一个刚刚突破的散人,竟然能练成天罡,成为武尊者。
他得了什么奇遇吗?
看他的黑白二色天罡,竟像是融入了两种不同的自然之力,端的实在非同寻常。
一个武尊者,两个新散人,还是武尊者更占优势些?
“不过,符剑师的战斗可是要灵活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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