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当场目瞪口呆。
“三小子接招!”高澄琏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向高长安冲刺而来。
高长安哪里料到爷爷会来这招!
老爷子出招极快,高长安根本来不及还招,只得本能地后退闪躲。
这一退不要紧,正巧被地上一块凸起的方砖绊了一下,高长安摔了个四脚朝天“王八躺”。
高澄琏屡屡胡子发出杠铃般的笑声:“三小子,你这拳脚功夫比起你俩哥哥可差远了,他俩好歹还能跟老朽对上几招,你连一招都接不住!”
“是您老人家耍赖好不好!我还不知咋回事呢,您劈头盖脸就冲过来了。”高长安撇了撇。
“既然如此,那就跟老朽正大光明大战三百回合,老朽的马槊早已饥渴难耐了!”
“马槊?!”高长安连连摆手两眼放光,“爷爷,您手里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马槊?”
“正儿八经,如假包换!”
高长安赶忙抢过爷爷的马槊捧在手里贪婪地打量着。
高长安自幼便喜欢收藏古玩,古代兵器也收藏了几件,自然对马槊这种失传了近千年的兵器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马槊是自汉朝兴起、一直延续到唐朝的一种兵器,之所以叫马槊,那自然跟马有关,它主要是在马上作战用的。三国时“横槊赋诗”写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曹操当年横的就是这种玩意儿。
不光是老曹,从汉至唐,大多数马上征战的名将基本上都用槊。听琉璃厂专门倒腾兵器古玩的老板钱九说,像关二爷青龙刀、张飞丈八蛇矛、程咬金大板斧这些名将们的兵器其实都是写书人瞎编出来的,不管是老关老张还是老程,他们的兵器其实都是马槊。
制作马槊的工艺异常复杂,据说弄一个好的马槊需要耗时三年,而且制造成功的可能性只有四成,因此到了唐以后的五代十国,因为连年战乱,导致制作这玩意儿的手艺失传了,到宋朝便彻底绝迹了。
马槊似枪,却比枪要长许多。似矛,却又比矛要短一些、轻一些,因为矛通体是用金属制作,而马槊的杆是木质。
爷爷的这支一丈余长的马槊通身乌黑,最顶端是三尺长的锋刃,寒光凛凛,那锋刃上用金字阴刻着三个篆体字:忠武槊。
“忠武槊?爷爷,这玩意儿您从哪弄的?”
高澄琏看了看大殿悬挂着的“忠武堂”仨字儿的匾额:“这仨字儿怎么来的?”
高长安不假思索道:“咱们老祖宗兰陵王高长恭谥号‘忠武’,后世取忠武二字作为咱们这支族人的堂号,以兰陵王为开堂之祖,于是便有了忠武堂。”
堂号,是古时一户人家的称号,历史上的名门望族大多有本家族的堂号,人们设立堂号的目的:一是彰扬祖先的功业道德,二是训诫子弟继承发扬先祖之余烈。
高澄琏点了点头:“这马槊便是咱们老祖宗兰陵王留下来的。”
“好家伙!这要放琉璃厂少说也能卖个十万八万两银子!”
“放屁!这马槊可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八宝之一,咱就是穷到砸锅卖铁也不能卖!”
“八宝?八宝是什么东西?”
孙子这一问,高澄琏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说话了,便赶忙圆谎:“没什么,爷爷口误,爷爷的意思是,这马槊可是老祖宗留给咱的传家宝,万万卖不得,不然就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高长安何等鸡贼,早看出来爷爷言语间眼神有些闪烁,便知道爷爷在撒谎:“不对,您明明说的是‘八宝之一’这四个字儿,爷爷,咱家另外七件宝贝在哪儿?亮出来给我开开眼!”
“没了,哪有什么宝贝!”高澄琏一本正色地继续打着马虎眼。
“八宝……我猜丹书铁券、郎世宁画应该各算一件,圣祖爷赐的满门忠烈匾应该也算一个……老家谱一千多年了,也能算一件,再加上这个马槊……那才五件呢,还有三宝是什么啊爷爷?”
“算你小子机灵,一下子就蒙对了,那三宝等爷爷百年之后自有人告诉你!”
高长安知道爷爷的性子,他老人家身为“一介武夫”,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老人家既然不肯说,就是给他请到八大胡同找十个姑娘灌晕了伺候,也甭想把话从嘴里套出来。
高长安索性也不问了,便和爷爷说了吕静怡一案的前前后后。
“……爷爷,吕静怡她爹吕平现在还活着吗?”
“应该还活着,甲午之战你爹战死后,老朽下令抄了他的家,判他了五年徒刑,去山海关大营劳役,现在五年还不到,他应该还在那儿服刑。”
“吕平是破获吕静怡一案的关键,我得找他去!”
“山海关参将卢大通的姑奶奶嫁给了你太爷爷,也就是你太奶奶,老朽跟他爹是正经八百的姑舅表兄弟,到你这虽然有点远了,可论辈分你也得管他叫表叔。前几年咱老家给你太爷太奶立碑修坟,卢大通还出了一百两银子呢。老朽给你写个条,你拿着去山海关见他就是了!”
“爷爷您快去给我写吧,我回去跟齐老爷子知会一声就去山海关找表叔!”
“行!老朽这就给你写去!”
高澄琏见孙儿这般一本正经,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这三小子十六岁了,自打懂事起,一天到晚便只知道吃喝嫖玩儿乐,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儿!
现在孙儿竟为了办衙门公差,一大早从平古到京城一百五十里风风火火而来,这会儿又着急忙慌要去六百里外的山海关!
这说明什么?
“说明咱们三小子长大了!懂得办正事儿啦!”待高长安和大欢骑着马走远后,站在高府大门口的高澄琏笑呵呵地对高陶氏和老薛说。
老薛道:“可不是嘛!就小三少爷这股机灵劲儿,日后保准能弄个一官半职!”
高陶氏摆了摆手:“这小子就一白丁,连秀才功名都没有,拿什么做官啊!”
高澄琏道:“只要他是那块料,老朽大不了花银子给他捐个官儿当!”
爷爷和母亲、老薛三个在为他们三小子的“改邪归正”不亦乐乎。
而这,不过是他们仨的一厢情愿而已。
高长安之所以对吕静怡一案那么积极,纯粹是吕静怡这个大美女有点儿“想法”,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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