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时辰,南逸居士两人来到无锡地界的一家客店里,因里面坐满了人,两人便在屋角边一张桌子坐下。南逸居士见辣手尼姑照例又要了两个蔬菜,一盘豆腐,不由笑道:“你既是半路出家,又何苦守着这清规戒律?人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你莫非还想超凡入圣、得道升天不成?”说罢自己要了苏州南炒鳝,一盘润鸡,一盘鹅掌汤,半斤绍兴蓬菜春酒。
辣手尼姑蹙眉道:“罪孽,你这老滑头安的什么心?我既入空门,岂可再受诱惑?泯于迷途?叫我前功尽弃?所谓出家如初,成佛有余,我虽不能超凡入圣,总该净心去尘,取其正果才是。”
南逸居士道:“此言又错。佛家所谓三心一净,四相俱无,留心于净,便是尘心未敛,着意于无,即是有根未斩。当年五祖求法嗣,令弟子各出一偶,上座神秀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不使有尘埃。’当时做杂役工徒的慧能在旁提醒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也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大加赏识,是故慧能从此得嗣六祖。你既三心不净,六根未除,又何苦勉强自己去受这般清苦?待见了汉生,只怕他便要极力相劝了。”
辣手尼姑心中虽有不悦,却又瞠目无词。想起汉生,又不觉神驰,一时喟然无语,低首吃着自己的素食。南逸居士见自己的酒菜也已上来,也自怡然吃了起来。
两人吃到半酣,忽听门外有人冷森森地哼了一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外立着四个异番僧佗,个个目露精光,双臂交叉,年纪都在六旬之上。这四人面带杀机,冷冷地逼视着店内众人。辣手尼姑怒道:“这四个狗贼是冲我们来的,他们便是五毒教的什么四大金刚僧,前番河池老鬼和玄极上人险些结果了他们,却被白影僵尸领人到来,将他们救走。哼哼,今日他们竟找上我们了,这般耀武扬威,我们岂会怕了他们不成?”正要腾身而上,南逸居士一把拉住她道:“且慢,只怕他们另有对头呢。你看左边窗下!”
果然,只见四道人影从左边窗下掠出,为首一人白发飘飘,着一身蓝色道袍,一出门便双掌齐发,风声飒然,劲气惊人。他身后跟着三个青壮汉子,身体肥胖,倒也甚是矫健快捷,也各各挥掌而上。店门外霎时掌影翻滚,呼喝连声,吓得店内外人客纷纷躲避,瞠目惊舌,乱成一团。
辣手尼姑吃惊道:“这白发老者是
谁?身手也这般了得?我似在哪儿见过他。”
南逸居士道:“这老儿便是二十年前曾与你交过手的蹈夷上人。当年因他师兄被人用剑从前胸捅到后背,戳了七八剑,剑剑穿心而过,死在峨眉山下。他疑心是你所为,故找你比试,交手后才知不是你,还记得么?当时我和汉生也都在场,才拦住你没让你杀了他。”辣手尼姑恍悟道:“对了,怪道如此眼熟,原来是这老糊涂!”
南逸居士又道:“这老儿的混元亢阳功也算是武林一绝了,看来他这些年功力大有长进,已练到了第八重了,若是一个对一个呢,这四人都远非他对手。只是他那三个弟子却火候不够,顶多一百招内便要落败。”
门外斗得甚是激烈,蹈夷上人出招凌厉,劲势浑厚,先时尚颇占上风,堪可力敌两人。他的三个弟子也挥掌自如,步步进击,不料斗得一会,那四大金刚僧的冰火风雷掌威力渐增,寒热交加,蹈夷上人便隐有呼吸不畅,胸闷受制之感。斗到后来,那冰掌冷凛彻肌,火掌灼热如炽,风掌雷掌助其寒热,飘飘然隐有风雷之声,慑人心魂。果然不出一百招,蹈夷上人的三个弟子便东倒西歪,招式大乱,已是堪堪待毙。
南逸居士道:“阿晴,你若是不计较那蹈夷上人昔日之过,这会儿我们便该助他一臂之力了。否则他那三个弟子性命是不保了,他自己也非得大病一场了。”
辣手尼姑道:“说的是,昔日之事我早已忘了个干净,这该死的异番佗僧,为虎作伥,我们岂能任他们胡作非为?”说罢,两人腾身而起,直掠过去。
辣手尼姑道:“你们这四个梅花帮孽障,恶贯满盈,今日叫你们难逃公道!”长剑一抖,直杀过去。
南逸居士练的混元太乙功乃是正宗内功心法,四大金刚的邪派功夫难得伤到他,他一奔将过去,便替孔氏兄弟接下了几招,那三人正自回不过气来,得他解危,忙各自调息,运功保命。
那四大金刚僧原本眼见已方胜算在握,正自得意,不料忽然杀来两个高手,顿时情势大变,转处下风。
辣手尼姑喝道:“今日姑奶奶要出了这口恶气,你们五毒教狗贼作恶多端,个个该杀!”出手狠辣无比,招招杀着。
那使雷掌的老大见势不妙,尖声嚷了句什么话,似是招呼兄弟快跑。四人顿时各发一掌,嘴里又大吼一声,却是虚张声势,转身便跑。辣手尼
姑长剑挥出,喝声:“哪里跑!”已将那使风掌的击毙于地。
南逸居士也击倒一人,却是使冰掌的老四。老大和老三却已跃上店旁的坐骑,一边打马飞奔,一边扭头大嚷大叫,歇斯底里,似是要为两个兄弟报仇。
辣手尼姑道:“什么狗屁,叽叽呱呱,这一个也给我去见阎王!”随手一剑,又将躺在地下的老四击毙。蹈夷上人忙领着弟子过来,向两人道谢。客套一番,忽然认出了辣手尼姑,讶然道:“原来是辣……辣……呃,大师不记前嫌,出手相助,当真是义博云天。我师徒感激不尽……”
南逸居士心知辣手尼姑不喜客套应酬,微笑道:“不知上人如何到了这里?又怎与他们交上了手?”
蹈夷上人道:“唉,只因我的小徒儿出来办事数月未归,故出来寻打,原来却是被五毒教狗贼给害了。……呃,提起五毒教我便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原打算去武当山的,一路上毙了五毒教几个狗贼,这四个佗僧便是来追杀我们的。”蹈夷上人不愿说出自己被侯明秋胡弄一事,恐失了面子。
辣手尼姑淡淡一笑道:“此去武当山路途遥远,你们可得小心才是,只怕他们放你们不过,还要追来的。唔,我们也须赶路了。”
南逸居士知她不想多呆,忙去客店付了账,两人辞别蹈夷上人师徒,纵马驰去。
到了姑苏,两人一连奔跑了好几天,竟未寻得童汉生的踪迹。
辣手尼姑道:“我们这般找寻下去,只怕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久闻丐帮耳目通天,我们不妨请他们帮忙,你看如何?”
南逸居士点头道:“对了,我怎么没想到?丐帮帮主虚卓凌与我和汉生都有交情,他们在苏州有个分舵,却不知详细地址,我们这便去苏州打听,怎样?”辣手尼姑道“现下天色已晚,我们吃了晚饭再走吧。”南逸居士以为然。
走不多远,来到一家流香客店,两人下马入店,辣手尼姑轻声道:“外面似有一个小乞丐,要不要去问问他?”
南逸居士道:“咦,我刚才倒未注意,既然是个乞丐,我们不妨去试试。”两人折身来到店外,果然有个衣物褴褛的少年半坐半躺在客店右边窗下,这少年身上横着一根黑色打狗棍,似是已睡着了。南逸居士见这少年头上一顶破草帽,半掩半遮着面部,虽是如此,他依然看出这少年清秀机灵,竟是个武林大行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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