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意识迷迷糊糊的，快要晕眩过去了，那水的强大吸力，将她拖曳其中，身下，是无底黑洞。

她身上的火，是水扑不灭的。

温度很高，似乎要把她烧成灰烬一样。

林夭疼的都不想挣扎了，打算放弃了。

反正破游戏也就这样子，死了她回家，不死就这样混着。

几百年的极地之渊她都呆过，还有哪里呆不得？

……不过依照破游戏的尿性，她估计是半死不活，吊着一丝血不死下场。

真无奈。

恍惚之中，她似乎听见了男主的声音。

嗯哼，男主大人也来了？

果然是男主，哪个副本有大事，都少不了一个他。

林夭哼唧着，睁开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看去，果见云染从她头顶降落。

他速度还挺快，眨眼就从几十米的距离，一下子就到了三四米。

“林夭。”他唤她。

林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还是没好气骂他：“你下来干嘛，杀我吗？”

她僵硬地梗着脖子，“动手就麻利点，别磨磨唧唧的，让我少点罪。”

他没说话，继续朝她扑近。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下坠的身子一带，揽在怀中。

林夭察觉到突然的举动，吓得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一条缝。

“臭小子，你干嘛？”

她伸手去推他，这男主脑子有坑，没看见她都要烧成火炭了吗，居然还敢来抱她？

想被烧成灰烬？

他那金丹初期的小身板，还不够邪火折腾一秒。

她被火烧得无力了，根本推不开他，见周身火势熊熊，不住席卷向云染，心头大急。

“放手，这样你会死的！”

她也是神经质了，居然还劝他走，像这种作死的家伙，死了多干净！

心思纷呈着，却见云染那张脸霍地对着她放大，而后有两片凉凉的东西覆盖上她的唇。

林夭：！！！

欺负她没力气，没办法揍人是吧？

暴走了！

她心头火大，嘴巴张了一些，而后便有舌头伸了进来，她身子条件反射僵住，喉咙一紧，有什么东西冰凉凉的，滑入了她的喉管。

而后周身的大火便熄灭了。

仿佛千度高温遇到天降冰雹雨一样，心头的躁动，识海的骚扰逐渐平静下来。

林夭劫后余生喟叹一声，将细缝的眼睛睁得老大。

云染已经离开了她的唇，一双手依旧抱着她，像是双生藤蔓一样，任是周边旋涡的吸力和风力都没办法将他们分开。即使在水中，她依稀也看得到他唇色发紫，整个灵台上罩着一股浑厚的黑气。

惊怒已经消失，她担忧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

她隐隐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急促消逝。

跟掉血掉等级不同，是灵魂在消逝的那种。

“你刚才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云染低头看她，答非所问。

“我要是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林夭不想答：“你死不了的。”

男主死了，世界就崩了。

狗游戏还没通知她紧急任务，他死不了。

不对，上次沈尼想要夺舍云染时候，狗游戏也没提醒她危险。

她猜到游戏的边缘意思——

只要肉身不坏，灵魂是谁都没关系。

狗游戏几个意思？给男主躯壳换个人？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惊悚，云染竟然笑了起来。

他说：“我就当你记得了。”

而后俯下头，又覆盖了她两片温软的唇。

林夭：？？？

先前夺走她初吻，她就当他为了给她喂东西救人无奈之举，现在又来，几个意思？

她暗戳戳磨了爪子，正要对着他后心抓一把，云染却忽地松开了对她的掣肘。

将她整个人都推了开去。

身后有个斜出来的黑洞，他被吸着往里头扎去。

林夭远远看得见，那黑洞黑风呼啸，里头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肆虐。

脑海中给出一个词。

锋利。

还没反应过来，头顶游戏系统滚过通知。

【紧急任务：入撕裂空间救男主，成功躲过三界碎片袭击，采得天绝莲心。】

【要求：男主血量不得少于百分之三十。】

【任务奖励：赤金魔躯重铸。】

“赤金魔躯重铸是什么意思？”林夭问游戏。

系统滚过信息栏解释：“升级改变原生形态。”

“不懂。”林夭还是茫然，“说人话。”

【不是嫌你原形长得丑吗？给你个改变形态的机会。】

系统也暴躁了。

林夭戳了戳下巴。

她确实嫌弃自己原形丑，如果可以改变形态……

她眼睛一亮：“我要当人，我要做个真正的人！”

系统不理她，冷冰冰提示：【男主目前血量百分之五十三。】

【男主目前血量百分之五十。】

【男主目前血量百分之四十七。】

【男主目前血量百分之四十三。】

【温馨提醒，玩家任务即将失败。】

【任务失败惩罚：极雷之地封印一年。】

林夭：……

MMP，狗游戏没人性！知道她怕雷，还关她一年，这是要她老命啊！

林夭看一眼自己身上那几乎只剩下骨架和焦黑肉沫的躯体，没再磨叽，飞快朝云染所在的黑洞钻过去。

她忽然想起来，她刚才还骂男主色胚。

其实就她现在这副尊荣——

挺难为他的。

她自己看得都想吐。

撕裂空间不愧是撕裂空间，风刃如刀，跟那些剑气一样刮人。

林夭进去后，脸被风刃刮得阵阵生疼。

露在外面的骨头也疼。

她飞快下坠，很快就追上了男主。

男主头上还挂着百分之三十五的血条，岌岌可危，吓得她瞳孔一缩。

云染身上都是刀痕，白色法衣破破烂烂，身上到处是血口，模样凄惨极了。

他似乎是准备赴死了，听得动静，睁开眼睛，见是她在向他游来，嘴角微微勾起，黑瞳里仿佛透出一道光，将黑洞里的黑暗全都驱逐。

他朝她游来，嘶哑着嗓子问。

“不是出去了吗？怎又回来了？”

林夭拽住他胳膊，看着他一身伤和头顶的血条直皱眉头。

云染顺势揽住她的腰，问她：“舍不得我？”

“嗯，舍不得。”林夭随口答道，在想怎么止住男主不断下降的生命值。

云染的神色顿住，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掠过。

林夭没注意到，她发愁地看着他头顶血条，已经降到百分之三十三了。

再降，任务就失败了。

不能被关禁闭。

她咬咬牙，对云染忽地吼了一句。

“闭上眼睛！”

云染微怔，那双似乎在黑暗中也流光溢彩的眼睛乖巧合上。

真是全身心的信任呢。

也不怕她背后捅一刀。

林夭心情复杂，晃了晃脑袋，仰天嘶吼了一声，叫声震碎黑洞里的风刃，二人下降的速度逐渐缓慢。

云染恍惚间，感觉自己被毛茸茸的什么东西给包住了。ぷ99.

温暖，安心，舒服。

那毛包得严严实实，将所有的风刃都挡住，他一点伤害都没再遇到。

这可是撕裂空间，怎么可能不受伤害？

他霍地睁开眼睛。

却见头顶上一只硕大的鸟11头，那只大11鸟很凶，模样丑陋，脸上的皮，还有羽毛掉得七七八八，丑陋不堪，一双眼睛却仿佛蕴含天地间最美的风华，一眼难忘。

巨鸟张开翅膀，将他包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他不受伤害。

但黑洞里的疾风冷刃，如雨点一般，全都集中在了空间里“唯一”的生物上。

他能清楚听见风刃入血肉的声音，还听到骨头被刮裂的声音。

有温热的血，从羽毛之间抖落，滴在他身上，滚烫烫的，火烧火燎。

云染呆住了，他哑着嗓子道：“放开我吧，你受不住两倍风刃刮骨撕皮的！”

林夭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护着他，只道：“放心，我死不了的，这点风刃挺多刮去几层皮，养养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你不行，你是人类，断手断脚长不回来，会死的。”

他忍不住挣扎。

她气急了，尖尖的喙往他脑袋啄了一下。

“听话！”

云染：“……嘶。”

真疼。

不过倒没有再继续挣扎。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刃停下来，他们总算落了平地。

林夭已经没力气了，落地就将云染松开，化为人形瘫在地上。

“好累。”

当魔王这么久，第一次被折腾这么惨。

云染在林夭面前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她。

只见她一身血肉早已经破烂不堪，挂在身上的都没几块好肉，露在外头的骨头坑坑洼洼的全是黑色洞点，有微风拂过，他还能听见风在骨洞间穿梭的呼啸声。

她瘫在地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跟死了一样。

“林夭。”他眼角有些涩，低低唤了一句，拉住她的手。

“你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