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隽辰心里生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1,时卿是谁的女儿?
2,谁在追杀文静?
3,文静要找到孩子之后,怎么让她成为时家小姐的?
4,文静又是怎么成为赵瑞儿的?
5,赵瑞儿应该是死了,可这身份转变,她是怎么做到的?是谁在帮老师。
这些疑问,没有人回答得了。
因为知道这些隐密的人,已经死了,就静静地躺在近在咫尺的冰棺当中。
“卿卿,雪妍,你们跟我上楼,有些事,我们需要私下研究一下……”
他示意她们上楼,关于今天发现的这些隐情,没必要传出去。
时卿回过神,拉上赵雪妍往楼上去,两个人进了雪妍的房间。
陆隽辰跟了进来,把门合上。
“之前,我拿着老师的手机去做过已删信息还原,由于手机和老师一起坠的楼,损毁严重,所以,在恢复过程中,有些信息丢失,但还是查到了两条有用的信息。
“其中一条是:一张照片:雪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倒在洗手间。
“照片边上还打着一行字:现在是打一顿,下一次就剁了她一根手指头,或是划花她的脸。
“另一条短消息,是一行文字:
“看到了吗?你还想让我对时卿动手吗?如果你想看到时卿倒在血泊中,我马上就拍给你看……现在,我就跟在她车后面……营造一起意外车祸,那是非常容易的……”
“再联系今天的发现,可以证实,文静老师是被逼自杀……”
转身,他很肯定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当年想杀她的人,又来找她了,还生生逼死了她。”
没错,那件事不是韩夫人做的。
但是,秦漫和仔仔的失踪,却应该是二十几年那个买凶人在寻瑞姨的麻烦,故意制造的一场事故。
可这事,时卿不想说出来。
“关于这两条短消息的来源,我也着人查过,是一个虚拟号码发出来的,无法查清谁发的。
“所以,卿卿,你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能能提供给吗?那个人那天胆敢跑来木途找麻烦,并且只让人打伤我,可能就是想让我妈阻止你和我在一起。一旦我们离婚,那个人可能会对你下毒手……”
他一下子就捋清个中厉害关系了:
那天,打伤他的那枪,子弹杀伤力太弱,真要杀人灭口,这种子弹,除非打中要害,否则是要不了人命的。
从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那一枪,只是混淆视听。
甚至,他有了这样一种错觉:
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他认得的一个长辈。
这个长辈并不想要他的小命,又想不他娶时卿,所以就玩了这么一出,让他母亲出来反对这门婚事。
这种心思,着实是让人觉得可怕。
时卿摇了摇头,“我没什么线索可提供的。陆隽辰,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可以慢慢自己调查……”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在她出生没多久时,就想致她于死地,快二十四年了,一直没有放弃过,说明上一辈的恩怨很大。
想到之前,她接到的恐吓电话,她越发觉得,不能让陆隽辰受了自己的连累。
陆隽辰哪知道她心里所思所想。
在他看来,她这种打定主意要和他分一个清清楚楚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他不觉皱了皱眉,冷下脸道:“时卿,赵瑞姨不光是你的瑞姨,还是我的老师,更是我母亲的大学好朋友。她的死,既然有疑点,我不可能不管。”
时卿沉默了一下,却坚持己见:“真没线索。”
“那行,你倒是和你说说看,如果你隐瞒了一些很关键的信息,为什么这些年,你可以以另外一个身份,合情合法地生活在这个社会里。而且,为你伪造身份的人,还是一个拥有一定权力的人,否则,她和你的身份信息,是不可能被瞒得滴水不漏的……”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些事,我答应过瑞姨,绝不对第三个人说起的,就如你所说,我身份的重建,关系到其他人的仕途,现在,我怎么可以因为你一句话,就把这些全给说出来?也麻烦你不要再查。我自己会解决的……”
她无比冷静地在自己和他之间,建起了一道城墙。
城墙另一头的东西,她拒绝透露。
陆隽辰定定看了一眼,心头生出一团子气来,很憋火,反正,说来说去,她就是要和他分楚河汉界。
“行,我知道了。”他没再多说什么,把信留下:“你用你方式查,我用我的方式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转身就走了。
赵雪妍看着,暗暗咬了咬牙,见姐夫走掉了,情绪还很不好,心头感觉不太妙,忙去把门给合上,低着:“姐,你和姐夫真要离婚?”
“嗯。”
“可姐夫挺好的呀!我觉得那个……”“韩焰”两字被她咽了下去,“你还惦着那位?”
“没有。”
“那为什么要离婚?我之前听周乾川说过,韩家和陆家有一些解不开的旧怨,姐夫正好可以当你靠山……”
“要是让他知道,仔仔和洛洛是韩焰的女儿,陆家脸上无光,我们母子三人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倒不如一个人舒舒服服,自自在在。我又不缺钱花。为什么要往火坑里跳?”
时卿看得可开了。
赵雪妍居然没办法反驳,老半天才道:“可他喜欢你啊……”
“没有我,以后,他会喜欢别人。一个人的喜欢,会随着时间淡去。除了自己,别人都可能会负你。人活着,最该善待的是自己。总之,我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离婚,是我不想让自己过得太累。”
时卿走了出去。
赵雪妍蹙了蹙眉心,这还是当年那个热心肠的时卿吗?
第四日,天蒙蒙亮时。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卿醒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冰棺,然后发现自己竟靠着陆隽辰的肩膀睡着了。
她忙坐正,转头心虚地望过去,正好对上男人幽幽的眼神:“醒了?”
“嗯。”她忙转过了头,心头好一阵尴尬,“我……我昨晚上可能是太累了。”
“没事,现在我还是你男人,可以让你靠靠……”他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扭了扭有点发麻的肩膀。
其实是他故意让她靠的,昨晚上,在她坐着瞌睡时,他故意靠了过去,让她靠上了。
虽然这坏丫头说话那么的狠,可他还愿意被她靠一靠的。
“要我……给你揉揉吗?”
她吐出这句话时,就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他瞟了起来,顺势接话:“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哼,就不知道要客气一下吗?
她只得闷闷地给他按摩起来。
这是她最擅长的本事之一。
陆隽辰闭上眼享受起来。
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隔着衣服按摩,那滋味,还真是说不出来的酸爽。
可惜,就在这时,时卿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停下来,瞄了一眼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噔噔噔。
她跑上了楼,关进了自己的房间,接通了电话:“喂,季叔。”
“嗯,是我……”那边传来季叔温和的声音:“听说瑞儿没了……我想来送她最后一程,方便吗?”
“不要。”
“怎么了?”
“你过来,会惊动很多人。到时,可能会有人寻您麻烦……季叔,我瑞姨是被人逼死的。当年这个人就曾想杀我瑞姨,您可知道瑞姨这是得罪谁了吗?”
她想着,或者季叔可能知道一些为人不知的隐情。
季叔沉默了一下,才道:“的确有人想要暗杀她,具体是谁,我不太清楚。她也不肯说。”
说着,他不觉沉沉叹了一声。
“那她成为赵瑞儿,是谁帮她改的身份?”
当年这种身份的转变,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且必须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不是我。那时我还没那么大权限。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很明显,瑞姨身后还有一个权柄大的人在操纵这一切。
瑞姨就是文静。
关于文静的资料,昨晚上,她有让战原帮忙查了查。
文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后家道中落。
文静至今在圣京还有家人在——文卷,文静的妹妹,是一个教书育人的教授,文静曾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医者。
二十四年前离开圣京,去向不明,n年前,文父文母过世前,文静曾出现在圣京,之后,文静再次神秘失踪。
如此来无影去无踪,自是有人在背后帮衬她。
重点,她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最终,她想掩盖是怎样的秘密?
时卿眯眼想了想:“季叔,关于我的生世,您知道多少?”
“你的生世?”
“我不是时亮的女儿对不对?
季叔轻一叹:“你到底不是知道了……”
“那我是谁的女儿?”
现在看来,她的生世之迷,和瑞姨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
“这我不清楚。我和你瑞姨是好朋友。那种差一点就结婚的关系。当年,她有一天突然离开,之后,就怎么也查不到了。
“后来再遇上她时,她拜托我帮你闹一个新的身份。除此之外,我们都不怎么联系。”
原来季叔当然是瑞姨的男朋友。
“谢谢季叔。”
“卿卿,你节哀!若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说……”季叔轻轻道:“还有,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嗯。”
挂下电话,时卿深吸一口气,心头依旧是一筹莫展。
“妈咪。”
小洛洛在床上醒了过来,揉了揉大眼睛。
“醒了?”
睡了一觉,小丫头的辫子翘起来了,那蓬发的迷糊样,透着让人心疼的稚气。
“醒了?”
“嗯。抱抱。”
她伸出双手撒起娇。
“头发乱了,我给你梳头。”
时卿去给她找梳子。
小洛洛从床上跳下来,趿上自己的小鞋子,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嘻嘻一笑,叫道:“我自己梳,我自己梳。”
“你梳不来的。”
“那我去找爹地梳,爹地说过的,以后,他人给我梳辫子。”
她抢过梳子,噔噔噔就跑下了楼去。
时卿追在后面,生怕这个孩子会摔倒,跑得贼快的:“慢点,慢点……”
小洛洛下到底,嘴里直叫着:“爹地,爹地……给我梳头……你说要给我梳头的……”
陆隽辰正在和这两天赖着不走的那些人坐在一起喝早茶,因为她这么一声叫,所以人的目光全落到了小洛洛身上。
陆隽辰直接就把人给拉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又接过梳子,细细地给梳起头发来。
和他坐在一起的分别是:战原,林杰,君织夏,周乾川,向阳,东峰——他们各自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这一幕。
陆氏最神秘的继承人,居然给一个小孩子梳辫子,那画面也太有奶爸气息了。
超级有爱的。
陆隽辰绝对是那种,既有可以当好老公,又可以担当好父亲的超级好男人。
君织夏偷偷给拍了一张照片。
如果,这对正在闹别扭的夫妻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那么,以后,这对伪父女的温馨日常,应该是没机会再看到了,必须留个影纪念一下。
而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陆隽辰居然梳了一个极为复杂又别致的辩子——应该是刻意学的。
前面几个小辫子,扎住了前面一些没长齐的碎发,后面又两个辩子,还给捆上了一丝红绳,最后,扎成两个小马尾。
“哇,真是想不到,陆先生,您居然还有这样一手绝活……”林杰不由得竖起小拇指,“这个复杂的梳法,我在视频上看到过,超赞……”
“我看看,我看看……”
小洛洛跳大腿,跑进去在楼下的卫生间看了看自己的新发型,然后,小娃娃兴奋地跑出来:
“我喜欢,我喜欢,我超级喜欢……喜欢爹地……”
过来拉下陆隽辰的脸,就在她脸上卿卿亲了两下……
那欢喜的模样,真是堪称人间一绝。
孩子就是孩子,不会因为家里有人故去,而愁眉不展,她遇到开心的事,还是照样笑,照样六闹。
云锦没有去阻止,这样简单的快乐,没必要去扼杀。
一个人,当真正懂得收住自己的喜怒哀乐时,就代表,她长大了。
长大后会剥夺很多快乐。
瑞姨特别喜欢看到洛洛和仔仔的闹腾的,如今小仔仔没能及时找回来,那就让瑞姨再最后听一听洛洛的笑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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