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白顾。”
尹之夏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她的话结束之后病房中又再次陷入沉寂,莫城将目光移向赵清言,两人眼神间的交流很局促,都不敢询问什么,仿佛生怕说错什么,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赵清言越发不解,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叹了一口气。
“莫城,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赵清言语气突然严肃,她没有看他,莫城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然后没有动,赵清言奇怪的再次看向他,好看的眉头皱起,莫城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往门外走。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赵清言才开了口。
“之夏,你这是,想干什么?”
尹之夏迎上赵清言的目光,眼睛里像是有某种她看不透的东西,赵清言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看不懂她。
“你觉得这会是一起简单的车祸吗?我不信!”
尹之夏回答得很认真,她用力的抓着被子,紧紧的拽在手中,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憎恨,“就因为他帮我,就因为他帮我......”
赵清言没有想到尹之夏对白泽的感情这么深,至少她从未见过眼前之人对除了尹家之外的人这么上过心。
“之夏,你听我说,他已经出事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你......”
“清言姐。”
尹之夏突然打断她的话,几乎是面无表情,“小叔叔死的时候,你想过做什么吗?”
“之夏......”
赵清言舔了舔红唇,一丝蜜桃味卷入口腔,她有些没有办法了,低下头,两只手握拳抵在额头上,微卷的长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其实尹之夏一直以来都很避讳在她面前提到尹澈,甚至是能不提就不会提,如今突然提及,多少是有些气急了。
“所以,伤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白梦秋的冷血无情于她自身而言无关紧要,可偏偏,他伤害的人是她觉得很无辜的白泽。
在尹之夏看来,白泽的出现是她的幸运,可他的不幸却是自己带来的。
——
“先生。”
古牧敲了敲书房门,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站正之后才抬头看着站在桌子后正握着毛笔写字的人。
“人怎么样?”
听到声音,中年人头也不抬的问,纯色的唐装宽大极了,像是完全不合身,他挥着手中的毛笔,弯着腰,仔细的看着宣纸上的墨水。
“三少醒了。”
古牧将手握着放在身前,低头颔首,态度恭谨,语气都严肃不少,“他想见您。”
闻言,霍珉手中的动作一顿,然后突然就笑了笑,缓慢的放下笔,退后几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眼前,没有答复,只是说:“你觉得,现在他想见我会是因为什么?”
“明白了。”
古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声回答,话落就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突然叫住。
“最近这段时间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庄园。”
霍珉名下的房子很多,霍舟衍现在所在的庄园是他十岁生日时霍珉送的成人礼,虽然当时的霍舟衍并不想接受,因为知道这是他刻意显现出来的父爱,目的就是想让他回来。
霍舟衍看着手上的输液管,费力的爬起身,他知道霍珉为了逼他回来肯定得使用很多方法,或者是各种极端的方式,哪怕是哪种方式有可能会对他有伤害,只是他确实毫无准备,到最后他都以为他们知道他和尹之夏的关系后会选择用她来威胁他。
果然,明天和意外,真的说不准什么会先来。
霍舟衍咬着下唇,身上的疼痛瞬间袭来,他吃痛的起身,十分费劲的扯下手上的针管,红色的液体瞬间就湿了白色的医用胶带,他几乎是用尽全力试图爬下床,可痛感太过剧烈,使得他脚还没来得及沾地就直接从床上摔下来。
“咣——”
床边挂着药水的架子随着他的动作倒在地上,药水瓶撞击地面然后破碎,碎掉的玻璃飞溅,然后撒了一地,男人却像是没有意识到身旁的碎玻璃,为了助力起身直接将手撑在玻璃碎片上,手上的皮被划破,手心上的伤口慢慢开始渗出血来,在地上留下了痕迹。
“三少爷!!”
女佣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声响,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手脚忙乱的想要把他扶起来,却被他一把甩开。
“别碰我!”
霍舟衍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抵制的动作反应过激,以至于身上的白色毛衣还是因此染上了一点血,在血迹风干的过程中因为毛衣特殊材质而范围扩大,他推开几次欲上前的女佣,几次挣扎着尝试,想要起身,可越是挣扎身上的疼痛感也越加强烈,让他几次都是失败告终。
“三少爷,还是我扶您到床上吧。”
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的样子,女佣壮着胆子还是想要上前帮忙,可他看向她的那种表情却出奇的恐怖,是她从未在过去的三少爷脸上见过的神色,就连眼神之中都含着危险,让她立马如同受了惊吓似的闭上了嘴甚至是往后退了好几步。
“古牧呢?我要见古牧!”
霍舟衍已经渐渐没了耐心,他似乎放弃了站起来的想法,只是伸出一只胳膊重重地撑在床边,脾气也更加的暴躁,仿佛是身上的伤痛于手心的伤,尽管碎片陷进肉里,他也能紧握住满是伤口的那只手。
“三少爷……”
“三爷。”
古牧的突然出现就像是女佣的救星,他才走出电梯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快步走来,直直的站在门口,恭敬的叫了一声,而后余光扫到他手上的血,才开口对旁边满面惊恐的女佣嘱咐道:“去叫私人医生过来。”
女佣点了点头,躬身离开,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后,古牧这才走进房间,走了几步,只停在了离霍舟衍不远的地方,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其他的表情,连眼神的变化都没有,更加没有想上前扶他的打算。
“您的身体还正在恢复中,以后还是尽量呆在这里吧。”
古牧的话恭谨有度,像是在传达某人的命令却又不过分提醒,简单的一句话让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就笑了,而后短暂的停了下来。
“嗬!”
霍舟衍冷笑一声,缓慢的抬起头,几天没有打理的碎发似乎还长长了一些,软软的刘海搭在额头上,遮盖了眉毛,看上去慵懒了许多,只是使得男人的脸看上去更加削瘦,眼神中都仿佛是藏着冷光,幽深的眸子就这样紧紧的盯着眼前人,如同宣告着什么一般,带着野性与警告,间接性的加深了眼角的弧线,他说,“这是想要囚禁的意思吗?”
棱角分明的嘴唇微抿,唇色很淡,就像是颜色最清淡的樱花粉,看不太清颜色,只觉得特别凉薄。
“三少多虑了。”
“我要见他!”霍舟衍不管不顾的样子做足了傲慢,不羁,任性,直接忽视他的话,强忍着怒火再一次强调,长腿微微曲起,黑色长裤的裤脚被脚边倾撒的药水打湿。
古牧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还是毫无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私人医生马上就到了。”
“怎么?他没脸来见我?”男人好似早有预料般,情绪起伏的声音中满是嘲讽意味,“你告诉他,最好有本事,就把我关一辈子!”
“扣扣”
私人医生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手中提着医药箱,一身白大褂倒像是为他量身定做般,整个人看起来儒雅而有气质,他摸了摸鼻子,进来时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尴尬。
“古先生,三少。”
“麻烦了。”
古牧似乎终于找到由头离开,点头叮嘱后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他清楚三少和先生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从最初的礼貌相待到现在三少对霍珉的恨意及厌恶,这一切的变化似乎有迹可循,却又好像突如其来。
霍舟衍躺在床上看着史密斯为自己处理伤口,不悦的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修长,却瘦得骨节分明,没有反应过来,空着的手就突然被他轻轻抓住
“十七那边怎么样了?”
霍舟衍将手抽出来,阻止他想要重新给他扎针输液的动作,然后理了理另一只手上刚包好的纱布,突然开口打破了病房里沉郁的气氛。
史密斯愣了愣,像是乐的轻松的模样点了点头,耸着肩接着回答:“还在和霍家那几位洽谈,不过三少,这身体是你自己的,以后你再作,也得顾着本钱吧。”
私人医生看上去老实敦厚,说话时都没有丝毫客套,简单的白大褂看起来像是经常清洗,洗衣液搭配药水的味道很重,然后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架子。
“嗯。”霍舟衍答得十分平静,似乎习惯了他的随性,毕竟是自己的私人医生,每天的交流都十分随意,他应声看向正在收拾地面上的碎片的人,顿了顿,吩咐道,“通知一下我二哥吧,他是该回来了。”
史密斯扶着腰起身,然后挑眉笑了笑,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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