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赌场白日客人极少，出入的车辆更是不多。瞿照影哼着小曲跟在牧衍身后，电梯显示楼层四，两人走出来，然后往办公室方向去。

男人着一件深蓝色长款风衣，衣袂飘飘，盖过膝盖，黑色的九分裤没有一丝褶痕，裤角和白色的板鞋之间，露出的脚踝很白，骨型清晰，格外好看。

他双手放进衣服口袋里，笔直的站在落地窗前，黑色的口罩将他的口鼻遮得严严实实，他看着楼下，山林之间的厚雪已经融化了。

牧衍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他将门微微拉拢，扭头轻声吩咐:“一杯英德红茶。”

“啊？”瞿照影来不及反应眼前人就已经关门进去了，他挠了挠后脑勺，片刻之后就大迈着步走开。

这里的红茶可都是为一个人准备的。

“三爷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牧衍解开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一双桃花眼里还依稀泛着红血丝。

白泽抬手捏了捏眉心，指尖略过耳后，轻轻扯下口罩，他走到长型沙发上，坐下时手肘自然放在双膝上。

“我在地下赌场的份额隐藏得怎么样？”

“照影的能力你也是看到过的。”牧衍揉了揉后颈，脸上尽显疲惫，他瞟了瞟男人严肃的表情，心底疑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是不是多了一些贵客？”

牧衍仔细想想，然后点了点头，下巴干净光洁，一丝青须都看不见。随后他愣了愣，蹙起了眉头，心里觉察到不对劲，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是霍家还是黑手党？”

“你觉得我会特意派人来给你敛财吗？”

白泽口气不太好，眼底那莫名浓郁的烦躁也迟迟未能散去。

“咳！也是！”牧衍尴尬的轻咳一声，一张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稍微缓和的表情，他上身前倾，双手十指，手背抵着下巴，“到底出什么事了？”

“待定。”男人抿了抿唇，想了想他才嘱咐，“上次来的那个女人还记得吗？”

“有印象。”

牧衍极其敷衍的回答，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印象深刻或许会直接被三少拉黑。

“如果你联系不上我，等她成年你就把我的份额转给她。”

“什么意思？”

没有快速回答，白泽抬腕看了看那只名贵的手表，专注的神情让他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越发强势了。

他不知道在盯着什么，眸孔中满是狠厉。

“时间到了。”

“扣扣”

话落，与此同时，门被人推开了。

瞿照影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蓝色瓷杯走进来，见到沙发上的人适当的露出了一个刻意奉承的笑容。

“三爷，这次我可是特意准备过的，味道一定不会再差了！”

一个“再”字用得好，瞿照影对这个三爷是有些怕的，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份神秘，性格也神秘，却尤其喜欢红茶，不过每一次来，对自己泡的茶都是挑剔万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白泽起身，垂下眼睑，声音中透着柔和，他走到瞿照影身边，接过红茶微抿一口，淡淡的说:“谢谢。”

男人将杯子递还给他，然后重新戴上口罩，走得潇洒。

“怎么了？”

瞿照影不解，耸了耸肩。

牧衍继续保持着沉思的动作，没有搭理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三爷对与那个女人的保护是不是太小心了？

“照影，还记得上次三爷来找的人吗？”

“你想查她？”跟在他身边多年，瞿照影很清楚他这话里的深意。

“这次脑子终于动了。”牧衍轻笑，薄唇冷冽的棱角明显。

若只是寻常的门不当户不对，霍三爷根本没必要这样谨慎，除非……这个人的身份更加不能被泄露。

如果真是这样，那赵清言呢？

……

白梦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霍岷做过这么多事，可在他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区区白家家主。

“给她的药效果怎么样了？”古牧拿着剪刀，轻手修饰盆栽里的小树，他背对着白梦秋，面无表情。

白梦秋坐在独立沙发上，双手搭着木制拐杖，面色沉稳。

“一直都在服用着，至于效果……得需要梅沙来测试一番才知道。”

“嗯。我会尽快安排她回来的。”

古牧放下剪刀，转身看着他，老人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但却努力隐藏着情绪。

他不禁想笑，心下嘲讽。

“西山那件事，先生会补偿你的。”纯白的短发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微弱的光，他走过来，出于礼貌还是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白梦秋伸手去接，可玻璃杯上另一只手的力气更大，那杯水就僵持在半空中。

“呵呵……”

古牧忽然低了低下巴，松开了手。

“我这次是来接三少的，所以，先生的意思是，你得尽快懂得站好队，明白吗？白先生？”

他说这话时刻意压了声线，短短的一句话一入他耳就如同长蛇一般缠绕耳畔。

白梦秋没有回答，只是一如常态的喝着白水，一口饮尽。

他如何不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这一次的警告，自然也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警告。

古牧是先生身边的旧人，话中之意自然是在表明三少的地位。

三少的位置到底在哪个地方他以前是不知道，可今日古牧的话，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古先生，三少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尽管他是霍家人，但是，组织的继位者应该有我们三个家族来定！”水杯见底，白梦秋仍旧将杯子紧紧我在手心，苍老的手上显现了几颗老年斑。

“况且，三少此次的行为完全已经牵连了我的利益，我和先生的交易是互利的，如今这个场面，我不可能会罢休！”

眯着眼，古牧翘起了二郎腿，双臂搭在沙发椅背上，脸上是很明显的不屑一顾。

蠢货！

“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

“按照三少对你的仇恨度，你白家的位置已经到这了。”古牧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冷意，“Li,hHuofailyialayoopofhaizaio,?（听着,霍家永远在组织之上,而三少必定是你下一个主人。你明白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三少走后，白泽的后事，你就处理一下吧。”

古牧虽然年纪不轻，可做事手段，白梦秋很清楚，先生身边的一切“脏事”都是他在处理。

“既是如此，那请古先生尽快安排她和梅沙的会面。”

白梦秋心底不太舒服，可白家依靠霍家往上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是赵毅，野心不可能到此为止。

别墅的位置偏离市区，大晚上的更是没有多少人往来。

白梦秋走后，宽大的房子里陷入了平静，古牧拿出手机，贴近耳边。

“安排好了。不过，白梦秋应该不太可信了，要不要……”

“不急。”熟悉的男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尹之夏还需要一个成长的地方。”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