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息压抑,白昼站在书桌前,神色紧张的看着背对着她的人,心底不禁一阵慌乱。
白梦秋紧闭着眼,整个后背靠在椅子上,他不说话,手指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握在手心的拐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白昼的背后已经冒出了些许冷汗。墙壁上的时钟声音清脆,响的同时她的心底也不觉慌了神。
“昨夜的晚会上可有发生什么?”
白梦秋终于说话了,他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落在白昼耳里,却尽是寒意。
“没有什么。”
“确定?”
“确……确定。”白昼有些忐忑不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把白昼摔倒在地,白梦秋的力气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弱,相反,此时白昼的脸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
“咳咳”
白昼吃痛的咳嗽,抬手拭了拭嘴角,喉咙处涌上一股血腥味。
“我不查,你就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白梦秋是下了重手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就仿佛是今天没有平息的怒火在现在终于找到了出气筒。
“你的邀请函,去哪儿了?”
“爷……爷爷……”白昼困难的起身,跪在他面前,说话时都在颤抖,“我……弄,弄丢了……”
白梦秋微闭上眼睛,手中握紧的力更大,他抬起木制拐杖,狠狠地甩向她的胳膊,连轴的力波及她身旁的柜子。
“卡擦”
木拐在撞击柜子之时,直接折断,白昼也再次跌倒在地。
臂膀上的疼痛感让白昼差点晕过去,她咬着下唇,直至血腥味溢满口腔,痛感刺激神经,她才勉强维持意识清醒。
“我培养你,是为了什么?”
折成两半的拐杖似乎是稍微平息了他心底的火气,他此时问得很心平气和。
“监视,监视……尹之夏。”
“若是再失了本分,你就不必待在白家了。”
白梦秋眼里,白昼再是白家的骨血,可也始终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不过是一个小三的孩子。
白昼明白自己的处境,自从十年前白顾离开后,她没有人庇护之时,白梦秋给了她一个选择——要么做林清的女儿,要么做他的棋子。
总而言之,就是不可能是白家的孩子!
白昼十六岁时在国外疗养院就见过尹之夏和莫城,那是第一次,她知道了白梦秋交给她的任务——监视尹之夏。
她艰难地回到自己房间,强忍着泪水。
她是真的不想伤害尹之夏,因为对于莫城来说,她是妹妹的存在。
她真的不想,不想他讨厌她。
或许,从她选择成为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应该再有其他选择机会了。
站在阳台上,看着白梦秋的车逐渐远去,尹之夏轻轻捏了捏手中那张从白昼房中偷来的邀请函,反身回到房内。
“看来白梦秋是真的被气得不轻啊。”尹之夏将邀请函递给莫城,道,“阿城,把这个拿去烧了吧。”
她拿出手机,点开与白芷的聊天界面,简短的打了三个字——已解决,多谢。
“幺小姐,楚西城说和你见面,才把东西给你。”莫城应声答应,然后将今早楚西城的话转达给她。
“那,今晚去一趟酒店吧。”
尹之夏很轻易答应,她知道楚西城总当她是一个孩子,从相识到现在,他自然已经知道她的很多事情,也知道她与白家的仇恨,自从回来开始,楚西城就没少担心她。
“今夜我有事要办,我让十三在外面等你,有事他会帮您处理。”
闻言,尹之夏心生奇怪,莫城很少会把她的安危交到其他人身上,除了必要的事,他几乎是与她形影不离,从来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阿城,你和十三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不傻,莫城与她一直在一起,他的朋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是不想拆穿,这次,她是真的疑惑。
莫城沉默了。
他对她没有过任何隐瞒,也不可能会对他撒谎。但是,总有个意外。
“幺小姐,你只要知道,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让你受伤。”
莫城不说,尹之夏自然不会强求,他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
“好。”
她莞尔一笑,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被这一抹笑容消去,尹之夏此刻十分乖顺,听话的回答。
入夜,气温又低了。
“十四,悄悄跟在她后面。”看着车逐渐驱动,白泽不太放心的吩咐,眼眸里皆是温柔。
“是。”
待十四出了门,莫城才与他并肩站在阳台上。
“问吧。”白泽先开了口,漫不经心地说。
莫城抿了抿唇,双手十指相扣,拇指间不断的摆动,他好像迟疑了一会儿,才问:“你是郭家背后的人?”
白泽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一笑,目光落在远处的白家大门上。
莫城瞬间便看明白了,他偏头看他,眉头紧锁。
“你这是想借郭家与白家作对?”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白泽摇了摇头,视线下移,然后看向他,继续说,“郭家的实力还不够。”
“可是,为什么?你也是白家人吧!”莫城突然觉得他真的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有自己的计谋,想着灭灭白梦秋的气势,可若真是如此,白泽难道是为了白家继承人的位置而选择和白梦秋抗衡吗?否则实在说不过去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白泽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你们所看到的角色,或许都只是别人须得扮演的,恰好想让你们看到的。”
莫城并不太理解,但又不想理解,对于他而言,只要不涉及尹之夏的利益,那么便都与他无关。
看着十三跟着尹之夏进入酒店,十四将车开到一个较为隐秘的位置停好,然后再跟了上去。
仿佛掐好了她到达的时间,房间门已经开了。
“十三,你在门外等着。”尹之夏吩咐一句便走了进去,沙发上的楚西城正坐得端庄,好似就只是特意在等她。
“又想问我什么?”
尹之夏有些无奈,楚西城在别人面前从不废话,可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操碎心的老妈子。
“你怎么想的?”楚西城直接站起来,说话时表情都无法控制了,“先是那什么白泽,后来又是白芷,他们可是白家人!”
尹之夏从果盘里拿了一根香蕉,细细剥开,然后随意的回答:“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小口咬着,嘴里很快是香蕉味儿。
看着她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楚西城仍旧不太放心,他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小孩儿,你跟楚漓出国吧!这些事儿,我和莫城可以帮你。”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尹之夏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掌,笑了笑,伸出手心,道,“把东西给我吧。”
她的表情认真且严肃,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知道,尹之夏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得动她。
楚西城将小小的印章放在她手上,眼底颇有些哀怨。
“大叔,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但你和阿漓姐仍旧在帮我,只是这样,就可以了。”捏住印章,尹之夏垂下眼帘,小声说了一句,可楚西城还是听到了。
他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有点生闷气。
尹之夏偏又不惯着他,拿到东西转身就走。
楚西城不知道,从尹之夏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开始,她就已经在一个被控制的计划中了,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另下一出棋中棋局。
好一会儿,十四才跟着离开酒店,却在回白家的途中,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白泽是在刚入睡时被窗前突然出现的人影惊醒的,他只大致看了他的身形,便知晓他的身份。
白泽小闭了闭眼,不太耐烦的坐起来,烦躁的盯着人影的方向。
“他让你来干嘛?”
白泽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优雅,整个人周边的气息都变得极其低沉冷漠。
见他醒了,古先生上前一步,打开了他床头柜上的台灯,此时他的模样才露了出来。
他对他很恭敬,说话时带着西方的礼仪,他说:“先生对西山的事情有点兴趣。”
白泽暗自咬牙,他就知道他迟早会来!
“无聊之时的一个游戏,怎么,他连一个西山都在意吗?”话中带刺,字字句句都在表示他的不悦。
“一个西山倒也不足挂齿。只是,白梦秋毕竟还有用,先生的意思是,您对他的不满可以暗地里解决。”
“这样……还不够暗吗?”
白泽笑得不羁,眼神里透着邪魅,骨子里自带野性难驯的气息。
先生对三少的培养方式主要是放养,所以有时候在白泽的身上难免是会有他控制不住的任性。
“既然答案要到了,我也好回去复命了。”
窗棂再次舞动,古先生动作极快,完全与他看上去的年纪不符合。
握紧拳头,白泽眼底的狠厉更深。
(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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