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教主怔了片刻,忽然大笑道:“七妹,你如何来到这里?”
“王道成,在我的面前,你何必装神弄鬼,还不把面具摘下来!”红衣道姑道,声音既不娇媚,也不冰冷,既不高亢,也不低沉,就像是寻常说话一样。
邱韵眉头微微蹙起,低低声音,道:“‘王道成’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些耳熟。”
夏侯左也道:“我也是,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众人说着,一起将目光转向幽冥教主,想要一睹其真容。
幽冥教主踌躇片刻,终于还是抬起手,将面具摘下,人群里立时响起一阵抽气之声,连同贾英雄等人在内,都以为这幽冥教主必然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谁料,竟是一位苍髯皓首,慈眉善目的老者,皮肤虽已松弛,却精神矍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宁静淡泊之气,这份气度比之各大派的高人也不差分毫,若是换个地方,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幽冥教主。
幽冥教主微微苦笑,对红衣道姑道:“七妹,你的话为兄已照做,多年未见,不知一向可好?”
他亲口说出这话,显见得已是承认了“王道成”这个名字。
道姑虽面色平和,说话却半分也不客气,道:“侥幸未死,不劳二哥挂怀!”
王道成呵呵一笑,道:“怎么,七妹,你还记挂着当年的一掌之仇!”
“技不如人,有何话说。”道姑道。
“那你来此何干?”王道成道。
“师父他老人家传授我们武功,自是要我们除魔卫道,既然有人在此装神弄鬼,我怎敢不来!”道姑道。
王道成点点头,道:“七妹,我还是不明白,这里地处偏僻,我们行事又极其谨慎,你是如何找到这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师父所传的‘游龙御剑术’,小妹最近终于略有小成,正欲向几位师兄讨教,却不巧见二哥你轻车简从,又行踪诡秘,便暗暗跟随,一直来到这里。”道姑道。
王道成明白,必然是自己前些日子返回幽冥教,被其跟踪,又道:“那你为何直到今日才现身?”
“你这幽冥教里尽是机关消息,又遍布剧毒,若是不将底细摸清,找好退路,我怎敢与二哥相见!”道姑道。
“你现在已是调查清楚了?”王道成道。
“我记得你方才说过,‘百花绝命散’,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比你更了解,可你也别忘了,这里的机关消息虽然奇巧,又做出不少改动,可万变不离其宗,尽是出自咱们师父编写的《天地十方》,若说到对此书的了解,相信普天之下没几个人比得过我,只是想不到师父降魔卫道的手段,竟被你们用来装神弄鬼,若是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红衣道姑道。
这两人的对话含糊其辞,心远几人听得越发糊涂了,明明是一师之徒,可言语之间又透着一股火药味,似是有什么仇恨,这二人究竟是谁呢?
此时,贾英雄却是心中一动,他终于知道这道姑是谁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听到幽冥教主能化解甄乐儿毒药的时候,心中会有一个念头闪过。
他知道,甄乐儿的师父“红云道姑”项连云,与自己的师祖张真奇都是出身天师教,天师教源远流长,不论武功,亦或用毒,机关暗器,都是自成一派,“百花绝命散”既是项连云所传,按说,除了天师教人之外,旁人绝不可能有解药,由此可以证明,王道成乃是天师教之人,这道姑与王道成师兄妹相称,又是一身醒目红色道袍,那便只有是甄乐儿的师父,“红云道姑”项连云了!
其实,这也怪张真奇,他对天师教极为反感,因此绝口不提,否则,单单听到“王道成”这个名字,贾英雄便已能知晓二人身份。
而邱韵等人之所以想不到这一点,根源在于他们并不知道项连云与天师教的关系,自不可能单凭一身红衣,便推测出项连云的身份。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换句话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贾英雄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虽然深沉一些,可到底改不了爱装能耐梗的毛病,甫一推测出二人的身份,便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轻轻的挠着,嘴皮子也是痒得很,犹豫几次,到底按捺不住,他决定显摆显摆。
心远等人只是凝神向场中观瞧,并未动手抢夺甄乐儿,因为敌众我寡,王道成虽被道姑拦住,却仍有上千名教众虎视眈眈,一旦自己动手抢人,这些教众必然会一拥而上,到时候,漫说是救甄乐儿,大家伙都要陪葬,更何况,此时楚不同也在观察场中形势,一时半刻之间甄乐儿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因此,几人都在静观其变。
贾英雄悄悄扫过心远几人,见几人都是一副思索之态,似乎仍在推测二人的身份,越发得意,将声音压低,一脸神秘道:“你们知道这道姑的身份了么?”
众人一起摇头,夏侯左道:“你装什么,难不成你知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了!这道姑就是红云······”
话没说完,邱韵已然反应过来,打断道:“红云?这道姑便是‘红云道姑’项老前辈?”
贾英雄正待点头,心远已然接口道:“不错,如此打扮,除了项老前辈之外,还能有谁!”
心远,夏侯兄弟也是各自点头。
这种被人半截抢人头的事情,最是叫人心烦,尤其抢了人头之后,对自己这个“启蒙者”便弃之如敝履,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贾英雄心中不忿,眼睛好像刀子一样,狠狠剜着众人,暗暗赌咒发誓,哪怕日后自己当不了武功天下第一,也一定争取当个“嘴严”天下第一,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此时,众人早已陷入热切讨论之中,哪有功夫理会贾英雄的反应。
夏侯左思索一阵,道:“我听说项老前辈已年近七旬,可这么看起来,不过五十上下,似乎还有出入!”
“我想必然是项老前辈神功通玄,返老还童,亦或练就驻颜的功法也说不定。”邱韵道。
“不错,不错,只是那王道成又是何人,听口风他与项老前辈是一师之徒,可项老前辈一向独来独往,行踪神秘,没说过她师从何人啊!”心远道。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向二人看去。
“七妹,你这话有失偏驳,我们此举也是为了将师门发扬光大!”王道成道。
项连云冷笑道:“我看你们只是打着将师门发扬光大的旗号,背地里却做着鬼魅之事!”
王道成的声音也带出了火气,愤然道:“七妹,我们兄弟五人俯仰不愧天地,何曾做过鬼魅之事!”
“好个俯仰不愧天地!我问你,你们当初联手逼走我三师兄,也是为了将师门发扬光大么,若是师父在此,这话你可敢当着他老人家言讲!”项连云道。
“有何不敢!张真奇虽是师父之子,却生性散漫,只顾寻山踏水,不思趁着天下动荡,将我天师教发扬光大,若是他留在教中,天师教焉能有今日之规模!”王道成说完,口风又是一变,似有几分戏谑,道:“七妹,我看出来了,说来说去,你还是为张真奇鸣不平!”
闻听此言,众人惊骇到了极点。
夏侯左好像想起什么,忙道:“怪不得我听‘王道成’这个名字耳熟,这人不就是天师教五位掌教之一么,只是因为天师教早已关闭山门多年,不理江湖事,才没想起来,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背地里做着如此勾当,若非亲耳听到,实在难以置信!”
心远点点头,道:“还有,没想到张真人与项老前辈竟然都是出身天师教,还是一师之徒!”
原来,普惠大师虽然知晓张真奇的来历,却更清楚他生性古怪,对天师教极为反感,因此对于他的出身来历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邱韵忽然道:“我记得贾英雄乃是张真人的玄孙辈,如此说来,乐儿妹子岂不就是英雄的······”
“师爷!”夏侯左心直口快,一句话出口,似也傻了一般,怔怔道:“老四,如此说来,你和甄姑娘的婚事,岂非就是乱······”
话虽没说完,可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所有人一起将目光落在贾英雄身上。
贾英雄的脸苦得能滴出水来,其实,他也明白,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绝瞒不了一世,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只有装傻,“没人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啊,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后半句话,他倒是发自内心,昨晚上,甄乐儿刚刚向他吐露心迹,正是激情燃烧,满心欢喜的时候,原本还打算仗着胆子,来个瞒天过海,先把自己多灾多难的“初恋”问题解决,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做出悔之不及的样子,现在想装也装不成了,当真是“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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