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道:“英雄,打不打得过咱且另说,这位邱韵邱师妹,你知道你要称呼她什么?”
贾英雄立时住口,他又不傻,心远口口声声称韵儿“师妹”,自己少说也要叫上一声“师叔”!
心远道:“说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比咱们还要近上一些,邱师妹的母亲是华山凤鸣堂掌门玉手罗刹箫琳,箫师叔······”
心远点到为止,指望贾英雄自己领悟,可贾英雄只是听方圆说过,华山凤鸣堂被人一夜之间灭门,至于其它一无所知,因此名睁大眼,傻呵呵等着心远继续说下去。
心远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的师爷沈乘风沈师叔,曾与箫师叔结为兄妹,如此说来······”
“如此说来,贾兄弟应该叫邱师妹一声师叔!”郝运来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指着心远责备道:“好你个和尚,原来你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我方才说与英雄兄弟相称,如此一来,我与邱师妹要如何称呼?”
心远一笑,道:“郝师兄,小僧还来不及阻拦,你话已出口,怎地反倒怪起小僧来了?”
此时,身份已经点明,按说贾英雄要向邱韵行礼,可新仇旧恨,这个头他怎能磕得下去呢!
秀秀阴阳怪气道:“说某人不懂礼数,他还咬牙死犟,见到师叔连礼都不行,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教的!”
贾英雄赌气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叔在上,请受徒侄一拜!”
邱韵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仍旧静静的坐着。
邱韵不说话,在座众人谁也不方便开口,贾英雄就只能老老实实跪着,此刻他算是明白了,这邱韵别看外表文文弱弱,一脸的娴静,其实却最是内毒,与她相比,大脚婆娘绝对是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明辨是非······简直好得不得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邱韵才轻轻吐出三个字,“起来吧。”
贾英雄恨不得杀人,却不得不挤出一张笑脸,道:“谢师叔。”
闲聊一阵之后,屋子里气氛渐渐活络起来,贾英雄对心远道:“师伯,你怎么来利州了?”
心远呵呵一笑,道:“不只我来了,你的三位结拜兄长也来了!”
“哦?他们也来了,怎么不见他们?”
郝运来道:“不知那三位是?”
贾英雄有意在邱韵面前显摆,挺胸抬头,高声说道:“我大哥是青城派的夏侯左,二哥是夏侯右,三哥是蜀中唐门的唐风!”说着,他的眼睛还扫了邱韵一眼。
邱韵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郝运来点头赞道:“果然是人以群分,贾兄弟好功夫,好手段,结交的朋友也尽是俊杰之士。”
秀秀调侃道:“郝大哥,你这不是也在夸自己?”
“哈哈!”郝运来一笑带过。
贾英雄忽然想起法明,忙道:“师伯,你早来几天就好了,我见到法明了,还打了一场,实在擒不住,被他逃了!”
心远面色一凛,道:“我这次来也正是为了他,前些日子我师叔祖赶来清理门户,不料却中了暗算,回到少林之后,老人家要我前来寻访法明的踪迹,正巧夏侯昆仲,唐兄弟写信来,说对你十分想念,我便先寻着他们,一起赶到梁泉县。”
“听说你在利州破案,那三人躲懒,不愿动弹,要我来寻你,我昨晚夤夜时分赶到府衙,由于时间太晚,不便扣门,直接越墙而入,正巧见到邱师妹,郝师兄带着十几名丐帮兄弟······咳咳,便暗中跟随,后来通报姓名之后,才知道是一家人,又怕你们之间产生误会,郝大哥才又进城去找你。”
贾英雄听到这里,眼珠转了转,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不胜凄凉道:“师伯,还要麻烦你回去跟我那三位大哥说一声,要是想见我,就来利州吧,估计梁泉县我是回不去了。”
“怎么?”法远道。
贾英雄苦着脸道:“看周大人那意思,若是不把连环失窃案破了,他绝不会放我离去,要是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天高海阔,哪里都去得,可我大哥他们怎么办,山上那千余口子喽啰再到哪里存身!”
说话的功夫,他忽然领悟了一个道理,所谓狗仗人势,有的时候,这狗并不一定是发自内心愿意仗人势,乃是迫不得已,就像此刻的自己,邱韵且不说他能不能打过,辈分放在那里,能打也不能打。
心远不傻,哪里不明白贾英雄的意思,转头对邱韵说道:“邱师妹,你看这件事······”
邱韵虽然极少言语,却从不扭捏,坦言道:“心远师兄,我之所以四处筹集银两,是因为需要人手,帮我查找害我母亲的凶手,先前那十二万两银子,我已经有了用处,无法归还,至于昨晚所得,还给他便是。”
心远口颂佛号,“阿弥陀佛,箫师叔屡有义举,救人无数,必然已入西方极乐,善哉,善哉。”
贾英雄闻言,对邱韵的看法也有所改观,这是为母报仇的孝女啊,再说,将昨晚丢失的银子追回,对周家父子也算是个交代,想了想,说道:“好,咱们先这么说,至于先前那十二万两银子,我再想办法周旋!”
“贾兄弟果然仗义!”郝运来赞了一声,微微一顿,道:“兄弟,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郝大哥何必客气,有话请讲。”贾英雄道。
“我看你的修为并未达到神灵入体之境,虽可形成掌风,却绝难单单以此伤人,而方才你我距离尚有二尺,你却能将真气激发,若非我及时察觉,必然已伤在你手,实在匪夷所思······”说着,郝运来不着痕迹扫了邱韵一眼,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世间除了百步神拳无影掌,再无有如此神奇功法,而百步神拳无影掌又是邱师妹家的独门绝技,这······”
“你是邱家人?”
“你是邱家人!”
贾英雄与邱韵同声道,不过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贾英雄是恍然大悟,无怪乎昨晚邱韵能遥遥一掌将他击中,必然就是百步神拳无影掌,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而邱韵却是眼含杀机,死死盯着贾英雄,与她平日淡然娴静的样子判若两人。
屋子里诡异得沉寂片刻,邱韵双臂猛地一颤,两只彩练陡然射出,向贾英雄直袭而去。
心远和郝运来长年在江湖行走,感觉异于常人,早已察觉到邱韵的杀机,暗中戒备,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各自运转真气,探手抓住一只彩练。
邱韵自知绝非二人联手之敌,双臂猛地回拉,身子却骤然滑进桌底,双脚点向贾英雄小腹。
贾英雄连番在邱韵手里吃瘪,本就有些怒气,此时这婆娘又无缘无故伤人,更是怒不可遏,将真气凝于双腿,愤然迎上。
“砰”的一声闷响,桌子应声崩碎,而贾英雄也成了出膛的炮弹,连着撞烂几张桌子,才止住身形,胸膛翻涌不止,心中更是惊诧不已,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这文文弱弱的姑娘,内力竟也在自己之上,比郝运来只强不弱。
心远与郝运来虽是初次联手,却极有默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后掠去,两条彩练也被二人平平拉起。
彩练乃是特殊材质制成,坚韧异常,释放之时,缠于双臂之上,可刚可柔,可近可远,一时间,邱韵双臂受制,挣脱不得,整个人被吊在空中。
贾英雄哪里是吃亏的主,身形一纵,举掌向邱韵打来。
邱韵似已认命,竟以头颅迎向贾英雄的手掌,眼看得就要撞在一起。
心远与郝运来同时爆喝,“不可!”
贾英雄也没料到邱韵竟以死相拼,再要收掌已是不及,唯有竭尽所能向左踉跄踏出一步,手掌贴着邱韵的右臂掠过。
而几乎与此同时,邱韵耳际的两枚耳坠激射而出,左耳耳坠落空,右耳耳坠却在贾英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若是贾英雄没有踏出这一步,两枚耳坠必然已打入他双目之中,两人皆是殒身丧命的下场。
贾英雄暗道侥幸,将掌力卸载邱韵背后的一张方桌上,桌子应声而碎,收势不住,整个人向地上栽去。
就在此时,秀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匕首,向他后背刺来。
好在贾英雄反应神速,驴打滚这一招又使得极为熟练,就势前扑,险险躲过这一击,想也不想,回身就是六阴六阳妙徼掌,一股劲力激射而出,正打在秀秀右腕之上。
秀秀并不会武功,手腕剧痛,匕首把持不住,滑落于地。
贾英雄身形倒纵,出手如电,拍在秀秀肩井穴上,将她制住,不过刹那之间,却两次险些丧命,不免又惊又怒。
“邱师妹,你与英雄有何过节,要置他于死地!”心远面色阴沉道。
“邱家之人该死!”邱韵低着头,声音平缓,却充满了决绝,没有丝毫余地。
心远虽知贾英雄出身清风观,可对其根底也并不十分清楚,郝运来更是目露不解,盯着贾英雄,显然是要他给一个答案。
贾英雄委屈得几乎要撞墙,道:“谁是邱家人,老子姓贾,贾英雄的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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