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正心瞪着眼睛,气鼓鼓道。
贾英雄道:“谁叫你傻!这小子是头肥羊,更难得的是,脑子还不怎么灵光,一见面就什么都跟我说了,咱们若是能攀上他们,以后还发愁吃喝么?”
正心一听以后不用为吃喝发愁,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不过,随即又道:“可是人家乐意收留咱么?”
“有钱人都惜命,要不是我,他们早就见阎王爷了,还有个不乐意,你就放心吧!”贾英雄信心满满道。
正心比贾英雄还着急,道:“那你还不赶紧把他们救醒?”
“不急不急,这里既然是黑店,必然有不少银钱,咱们还是先把银子找出来,再把他们救醒,要不,见面分一半,咱们可就亏大了!”
“有理,有理!”
两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找了一通,连银票带散碎银子,共计一百三十多两,屁颠屁颠装进包袱里,正心又换上一身干爽衣裳,才把甄秀才二人救醒。
甄秀才睁开眼睛,嘴里高声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哎,我怎么绑上了?甄九,甄九,快给少爷松绑!”
“别叫唤了,你看不到我也被绑着呢!”甄九一脸鄙夷,骂道。
“这??????这??????这是什么规矩,怎么喝醉酒还要被绑起来!”甄秀才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道。
甄九啐了一口,骂道:“你个憨货,还看不明白,咱们是进了黑店!”
“啊?黑店?这里竟然是黑店!”甄秀才惊骇莫名,失声大叫起来。
“行了,别嚎了,万一把狼招来!”
甄秀才像是猛然想起什么,忙道:“对了,还有贾兄,贾兄,你在哪里,贾兄??????”
“还贾兄!我看那小子八成也是贼,要不就是赶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咱们,等死吧!”甄九道。
二人在帘子后面等了半天,听到这句话赶忙将帘子掀起。
贾英雄装出一脸歉疚道:“甄兄,不好意思,方才在下只顾着追赶贼人,没来得及替二位解开绳索,实在抱歉。”说着,蹲下身,帮甄秀才解绳子。
正心也急忙上前,替甄九松绑。
甄秀才见到贾英雄,简直比见他爹还亲,一边道谢不迭,一边又搂又抱。
贾英雄实在不习惯被一个男人如此堂而皇之的侵犯,随口敷衍几句,将甄秀才推开。
甄秀才转头看向甄九,责备道:“甄九,你还说贾兄不是贼人同伙,就是不顾咱们独自逃生,现在怎么样,还是少爷我眼光独到,自从见到贾兄第一眼,我就看出他人品端正,是个堂堂君子,才与他结交,要不,咱们焉有命在!”
甄九见甄秀才当众揭自己老底,又羞又臊,无地自容。
贾英雄急于表功,忙道:“甄兄,你知道今天有多惊险么?”
“多惊险?”甄秀才配合道。
“最后咱们喝的酒里有蒙汗药,兄弟因为练过武功,侥幸没有昏迷,却一时之间难以动弹,只有装作昏迷,运功排毒,那贼人也不防备,一边捆绑,一边说话,说是要将咱们绑起来,开膛破肚,晾晒风干,做成腊肉,肠子,肚子卖给肉铺,手脚砍下来,将肉剔净??????”
“呕??????”甄秀才听了两句,就再也忍不住胃里翻腾,扶墙狂吐起来,好半晌,勉强止住,已然是面色蜡黄,手脚发软,摆手道:“贾兄,不要说了,小弟实在听不得这个!”
“好,不说也罢。”贾英雄道。
正心觉得自己也应该好好表现,万一人家只收留贾英雄,不要自己,那可就糟了,于是,机灵的端来一碗水,递给甄秀才。
甄秀才道了声谢,喝了半碗水,道:“贾兄,你还练过武功?”
贾英雄轻轻一笑,本着吹牛不上税的精神,海吹道:“甄兄,你想想,一路从山东到临安,千里万里之遥,大道上是金人兵马层层布防,荒僻小路又是山贼草寇数不胜数,一些江湖中人也乘机作乱,小弟若无武艺傍身,咱们今日哪得相见!”
甄秀才听得两眼冒光,道:“贾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原来是武林高手,佩服,佩服!”
贾英雄心中得意,脸上却故作谦虚之态,道:“甄兄过誉了,小弟这几招把式,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知贾兄师从哪位高人?”甄秀才道。
贾英雄一愣,听话里的意思,甄秀才似乎也认识一些江湖人物,这小子难道是扮猪吃老虎,有绝技在身?可看来看去,又觉不像,却也不敢再胡说,反问道:“怎么,甄兄难道与武林中人还有些交往?”
甄秀才一副天真无邪,道:“在下哪有这个本事,乃是家父早年开设镖局,在江湖上混迹了半辈子,认识一些高人,说不定与兄弟的师长还有些交情,只是后来时局动乱,山西被金人占去,无奈之下,才迁往别处,镖局的营生也就做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贾英雄暗暗松了口气,道:“甄兄,请见谅,小弟跟随家师习武十余年,却混到如今这步田地,未免辱及师门,老人家的名讳就不提了吧。”
甄秀才见状,愈发觉得贾英雄忠厚,越发喜爱。
贾英雄心中仍不敢十分笃定,为了保险起见,道:“甄兄,你可曾练过武么?”
甄秀才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道:“我大宋历来重文轻武,家父觉着练武不如学文,从小就让我念书,可我家祖坟上没有这股读书的青烟,小弟考了多少年,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后来还是家父替我捐了个秀才出来!哎,小弟虽名叫‘甄秀才’,其实这秀才却不真,而贾兄虽姓‘贾’,‘英雄’二字则是实至名归,实在令小弟汗颜!”
贾英雄无从分辨这个甄秀才究竟是单纯,还是傻,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欢喜,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装模作样看了看门外,道:“甄兄,今日你我一见投缘,实是三生有幸,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此刻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启程了,小弟预祝你官运亨通,前程似锦,告辞!”说罢,拱拱手,又对正心点点头,转身向店外走去。
甄秀才望着二人背影,面现挣扎之色,似是有话要说,又觉难以启齿。
两人一边走,正心一边用极低声音说道:“他怎么还不留咱们?”
“谁知道,走慢点!”
“哦。”
“贾兄??????”就在二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甄秀才终于叫了出来。
二人等着,盼着就是这一句,脚步顿止,齐齐转过身来,贾英雄道:“甄兄,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甄秀才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厚着脸皮说道:“贾兄,小弟一见你就觉投缘,不如咱们结为异姓兄弟,你看如何?”
贾英雄自是巴不得如此,不过,演戏演全套,为难道:“甄兄,这不妥吧,你是官身,小弟却是白丁,这??????”
甄秀才眼见贾英雄拒绝得并不激烈,显然还有余地,赶忙又道:“贾兄,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救了我主仆二人,这是天高地厚的恩情,还说什么官身白丁!”
“既然甄兄不嫌,小弟愿意结拜!”
“好好好,贾兄咱们就到院子里结拜吧!”
“好。”
两人叙过年齿,甄秀才二十二岁,贾英雄十九岁,甄秀才为兄,贾英雄是弟,找来香烛,又拖出供桌,两人便在院子里结拜。
一番指天发誓之后,结拜礼成。
甄秀才之所以提出结拜,一来是确实觉得贾英雄为人不错,不过,更主要的还是为自己小命着想,刚刚死里逃生,他早就吓破了胆,而眼下,贾英雄武功既高,又无处投奔,好似老天爷故意送来的一样,甄秀才便决定先以结拜将他笼络住,再叫他陪自己一同赴任,如此一来,不仅自己性命无忧,还能省下额外雇佣保镖的一笔开销,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他自以为奸计得逞,心中好不得意,更是光明正大的抓着贾英雄不放了,道:“兄弟,咱们即已结拜,便如手足一般,为兄要去梁泉县赴任,你定然要一路同行,万万不可推却!”
贾英雄好容易找到个冤大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上却推辞道:“大哥,小弟还打算闯荡江湖,若是与你一路同行,赶去梁泉县,不知要耽搁多少日子??????”
甄秀才忽而变色,冷哼一声,道:“贾英雄,我还当你是光明磊落,言出必行的好汉子,没想到却是毫无信用的鼠辈,你走吧,算我甄秀才瞎了眼!”
贾英雄配合道:“大哥,此话怎讲!”
“方才咱们结拜时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言犹在耳,你却只顾闯荡江湖,不管大哥死活,你这算是有信用么!”甄秀才将早就想好的说辞,一股脑说出来,然后用一种深切鄙夷的目光,死死盯着贾英雄,以便叫这位结拜兄弟心生愧疚,与自己同行。
贾英雄装模作样沉吟一阵,道:“也罢,那小弟就陪大哥走这一遭!”
“哈哈,好兄弟,好兄弟!”
贾英雄与正心历来是不留后患,在后厨找出油桶,在客栈中四处泼洒,二人得意忘形之下,忘了装模作样,因为谁点这把火,骂将起来,最后贾英雄一屁股将正心撅飞,抢过火把,掷进客栈,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甄秀才见贾英雄,正心如此一番做派,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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